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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我才知出门那段时间里,‘赢先生’来找过耶律殿下。”
项弦带着少许疑惑,今日他已大致得知,却未详听内情,片刻后道:“仔细说说?”
于是萧琨喝着甜米酒,告诉了项弦整件事的经过。
“后来呢?”项弦追问道,同时不住回想这“赢先生”可能的来历。
“撒鸾被掳走后,我实在很绝望……往曜金宫跑了一趟,曜金宫与人间驱魔司在三百多年前便有渊源。我求助于一位前辈,他将我带到了昆仑山白玉宫,白玉宫也算我半个师门,潮生的身份,勉强可算是我的小师弟。”
项弦看着萧琨幽蓝色的双眼,萧琨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像蓝色的宝石一般,面朝灯火时,仿佛有光线在其中流动,大多汉人都觉色目人这长相诡异,对他们敬而远之,项弦却觉得很美。
“你心里还有解不开的事。”项弦随口道。
萧琨索性坦白道:“带着撒鸾逃出上京时,我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保住他性命,朝凡人动手了。”
项弦:“哦——”
他确实察觉到萧琨在说起这件事时情绪有点不对,这么一来他就明白了。
“虽然不曾用法术,但我违背了师父的教训。”萧琨说,“师父曾说过,除非必要,不能朝任何凡人动手。”
“我师父也说过。”项弦道,“不过没关系,那就是必要,我杀过凡人。”
萧琨扬眉,看着项弦。项弦说:“七年前我在汨罗江收妖那会儿,杀了一个将自己女儿投进江里的父亲,我无所谓啊,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好罢。”萧琨将瓷碗重重放在了桌上,“按理说,驱魔师不该插手太多凡间的事,但撒鸾被赢先生抓走,不知要遭受什么折磨。”
项弦马上道:“我懂。”
萧琨点了点头。
项弦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首先须得找到心灯下落,才有对抗天魔的力量,而除此之外,将耶律家血脉掳走的那名魔人,定与天魔有着密切关系,兴许在找回心灯之后,他们便将前往赢先生的老巢一探究竟。
“我要你协助我,”萧琨突然说,“这一路上我始终在想此事。
“前去求助时,禹州前辈问我,驱魔司中有多少人?我答不出来,我根本无法告诉他,驱魔司里只有我一个。我也知道光靠自己,不可能战胜天魔。
“所以,我得重建驱魔司,进入天魔宫,诛杀赢先生。它叫辽驱魔司也好,宋驱魔司也罢,都不重要,现在我是正使,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副手。
“你身有智慧剑,少年成名,又曾担任汴京驱魔司副使,你的责任与我同样重。你我本无冤无仇,其后我常常想起,为什么在倏忽处得听‘天命’之人,是你与我,而非其他人,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数。”
项弦有点惊讶,本以为萧琨会与上次一般,若敌若友,两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相处着,没想到再见面时,萧琨反而自己先想通了。
“对于咱们而言,人间王朝更迭,尚非当务之急。”萧琨说,“唯独进入天魔宫,战胜敌人,才是要事,是不是?”
项弦沉吟不语,他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当初倏忽所言,宋覆灭的时间与天魔降生的时间点是一致的,俱为两年。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特别的联系?
萧琨以为项弦还在犹豫,手指敲敲桌面,说:“时至如今,你还在执着于南北驱魔司的门户之见么?”
项弦看了萧琨一眼,笑了笑。
萧琨略皱眉,不明项弦之意。
“我愿意协助你。”项弦说。
“这也是你自己的事。”萧琨说,“若你没有副使身份,今夜我不会与你废话这许多。”
“但救你的少主,”项弦答道,“可不是我必须做的。”
萧琨一听就知道项弦要开条件了,说:“届时我会自己设法营救撒鸾,你但凡有半点不乐意,我都不需你动手。”
宋与辽之间,从数百年前起就不清不楚,有爱又有恨,时而是盟友,时而又成为了仇敌,项弦突然啼笑皆非,他与萧琨之间的关系,颇有点像两国一般。
“我当然也可以帮你这个忙。”项弦说,“没有智慧剑,哪怕你得到心灯也无力独自对抗魔,作为交换,你也得帮我一件事。”
“说。”萧琨示意项弦。
“尽力阻止倏忽预言中‘天命’的到来。”项弦说。
“哪一个?”萧琨带着少许疑惑。
项弦:“当然是第一个!我不想大宋亡国,你在想什么?”
萧琨突然想起了那第三个预言。
两人同时想到同一件事时,气氛就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项弦一手扶额,不想与萧琨对视。
“我尽力而为。”萧琨起身,回房去了。
项弦心想:你躲什么躲?我们仨今晚上还不是睡一间房,待会儿还得见面。
但夜景正好,项弦也不着急回房,在江畔的阁楼处坐了一会儿,直到岷江灯火尽灭,才无声无息地穿过客栈二楼回廊,推开房门。
两张榻,潮生占了其中一张,睡得正香。萧琨则在一侧地上躺着,身上盖了条毯子,把另一张榻留给了项弦。
第13章 抬阁
这是萧琨近半年来,睡得至为安稳的一夜。
不知为何,仿佛多了项弦在旁,他就不必再随时保持警惕,提防着可能上门的仇敌,又或者突然袭击。
但睡在冰凉的地上时,他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没有潮生,取而代之的,却是撒鸾。
项弦与他们见面了,一路上,萧琨、项弦、撒鸾三人取道成都,前来灌江口,景色俱一模一样。很快,撒鸾与他争吵了起来。
萧琨焦头烂额,不住安抚撒鸾,项弦则十分理解,没有介入他们的对话。到得客栈中歇宿,项弦被赶了出去,睡在餐室一侧,萧琨则忍着气,不住朝撒鸾解释。
“我不想听!”撒鸾说,“我也不想与宋人同路!”
萧琨忍无可忍,正要发作时。
“哥哥?”潮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治愈了他,戾气与烦躁感登时无影无踪。
潮生的手放在萧琨身上,摇晃几下,萧琨才蓦然惊醒。
“什么时辰了?”萧琨带着少许宿醉。
天已大亮,潮生的头发半湿着,似乎刚洗过澡回来,不住搓萧琨的头脸,笑着说:“项弦说待会儿带咱们去看庙会,你快洗漱去!”
“还玩?”萧琨简直头疼,今天要办正事了。
“他在楼下澡房里头等你呢,”潮生说,“快去,我饿了。”
萧琨被潮生理所当然地使唤,却从不生气,比起撒鸾而言,潮生的催促与命令要好多了,只因他们就像朋友,而非上下级,撒鸾发令时,更多的是颐指气使。
萧琨下客栈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