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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说了,那是在申良面前。”

“好吧,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我无法反驳,”欧文说,“但你要考虑现状,蒙望在外面,你不可能一直泡在冷水里直到发情期渡过。你从没有这样熬过一个完整的发情期。”

厉行吐一口浊气,身体向下潜,只露一张脸在水面。

“这样下去你会发烧,厉行。”

厉行沉沉应了一声,睁眼看棚顶橙色调的暖灯。欧文又说:“长时间注视灯光会破坏你的视力。”

“我还有视力吗?”

“你的眼睛可以治好,厉行,”欧文说,“我看过手术日志,这是我最能确认的事情。”

厉行不再回应欧文。他讽刺的问句,欧文却一本正经地答。

厉行身上很多伤都是实验意外导致,只除了眼睛。

那是实验室发现他不好管,但又因为他是第一台成功的腺体移植手术案例,实验室必须留着他,再不好管都得保证他活下去。

于是他的眼睛被人为植入灰白色晶体,剥夺了他的视力,使他只能安静地坐在舱室。

左眼手术成功完全失明,右眼手术不完全成功,他侥幸留下点光影。

蒙望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期间看完了秦显传过来的资料。

白衬衫现名沈筠,原名申良,曾为雷切特私人医生,十年前因操作失误被停职,改头换面跑到奕星大学担任化学实验室管理员。

秦显说这个人背景没问题,给雷切特当私人医生,背景能删的不能删的肯定早都删完了;之后不当了也得保持低调,雷切特身份敏感,保不齐谁想利用申良的身份做些什么。

给雷切特干活失误被停职,还能换身份回归社会拥有这样一份体面工作也正常。那是雷切特的私人医生,除了雷切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那真的是操作失误,还是别的什么事。死活都合理。

秦显能查到这人原名也是运气好——蒙望给人家打出血了,有血样,一下子就跟秦显数据库里的对上了。

厉行隔着水听见了蒙望的敲门声,他疲惫地睁开眼睛,摆烂地想如果从这一刻发情,他能不能逃掉蒙望接下来的审问。

-

他从浴缸里爬出来,穿上浴袍,一边擦头发一边等蒙望耐心耗尽开门进来。

其实厉行觉得,装可怜这招应该还有效,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蒙望等到吹风筒停下来才开门。

厉行循声歪头,后颈带着累累伤痕的腺体就这么出现在蒙望面前:“你想问什么?”

“……”蒙望视线最终落在厉行低垂的眼睛,“你认识申良。”

厉行不置可否,“蒙指挥官查的好快。”

“他自己送上门的。”

“他以为他能拖住你至少五个小时,所以才敢来,”厉行诚实地说,“没想到蒙指挥官太厉害,出门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他是实验室负责人吗?”

“算是吧,”厉行说,“我印象中他是管事的。”

往日回忆混在水蒸气中袭向厉行。

厉行在进入实验室的两个月后第一次见到申良。那时的申良很年轻,穿着白色实验服,戴一副古怪的眼镜,给人很温和的感觉。

他在里面跟其他实验员不一样,他能记住所有实验体的名字,唇角永远挂着柔和的笑意,不厌其烦地为害怕的实验体们提供丰富的情绪价值。

申良这幅面孔骗到了很多实验体,莫尹就是其中倒霉的一个。

不过厉行从头到尾都没信,他在家见过申良的眼镜框,他知道那除了用于辅助实验外还具有与人工智能交流的功能——申良根本不认识他们,之所以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全是他背后人工智能的功劳。

申良就带着这幅温良谦恭的面具忽悠一个又一个人走上手术台,然后在手术失败后无情地把人关入观察室,直至死亡。

让厉行失明的那台手术就是申良签的字,那是厉行的噩梦,申良却能温和地说他是为厉行好。

他说厉行太聪明,一双眼睛什么都能看透。而聪明的人在实验室活不下去。

……

“你们能查到他叫申良,应该也能查到他现在的身份,”厉行说,“我不清楚实验室还剩几个活人,他是我唯一知道的人,给我送药的也是他。”

蒙望拧起眉毛,感觉厉行有点奇怪。

“所以……接下来就不需要我了吧?”

“你怎么了?”蒙望问。

厉行笑了笑,他清晰地感受到后颈被冷水冰镇过的腺体在复苏,神经在热烈跳动。嘴上却说:“没什么,就是折腾一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厉行还是有点担心蒙望心狠继续问他,想了想,仰起头,只有一点可怜地说:“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想回房间睡觉。”

浴室灯光下厉行无神的眼睛也显出几分流光溢彩,蒙望定定看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抱起厉行把他放在床上。

蒙望站在床边没走,厉行心里有些烦,“还有什么事?”

“你怎么了?”蒙望问。

每一个S级Alpha都拥有敏锐的直觉,这份直觉曾在战场上救过蒙望无数次,蒙望从不怀疑。现在这份直觉告诉他这个Omega不对劲,还瞒着他什么事。

“……没事。”厉行说。

“你有些不对劲,”蒙望仔细观察厉行,“你到底怎么了?”

“……”厉行彻底不耐烦,“我要发情了。”

蒙望下意识接:“你的药……”

“吃完了。”厉行打断蒙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是即将发情体内激素紊乱,他开始胡说八道:“申良来给我送药,结果被你打残,他大概不会给我提供任何药物了。”

蒙望无话可说,在看见申良揭开厉行后颈腺体贴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个恶魔般的声音:“他欺负厉行,他该死。”

没听见蒙望回应,但也不见蒙望走,厉行问:“是不够明显吗?还是很意外?”

“什么?”蒙望猝然回神。

“我没有药,可不是只能等着发情。”厉行用一种和脸完全不匹配的声音说,“再说……Omega发情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哪个Omega能一辈子不发情?”

蒙望:“……”

厉行躺在床上仰视蒙望,忽地笑了起来,“哦,我忘了,蒙指挥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易感期。”

蒙望看着这张脸上凉薄冷漠的笑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厉行。

总有人企图接近厉行,这些人混杂在顾客里难以辨认,但厉行每次都能精准找到心怀不轨的人,然后甩给蒙望三个字:“扔出去。”

那时蒙望不是很能掌握厉行扔出去的标准,还曾试图观察这些人寻找其中规律。结果发现被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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