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10


阔,到处都飘着烧陶的气味,谷楷牵有猎犬,在宋云手指前方一住宅之前,猎犬先出现挣绳动作,这表明它嗅到血腥气了。

谷楷把剩下的饴糖给宋云,嘱咐:“我要办差了,危险,你离远些玩吧。”

宋云打量孙土的家门,回转小脑袋仰看着谷楷,说:“我记不得是哪天,反正是前几天,我看见一个不是闻义里的郎君来找孙土,那个郎君脸可白了,耳垂很长,明明穿得比我们好,在孙家门前却跟做贼似的。我怕他发现我揍我,就没继续盯着他。”

谷楷身侧的狱吏立即想到什么,在谷楷耳边低声提醒:“听着像失踪的刘顺。”

据认识刘腾的宦官讲述,刘腾收养刘顺,看重的就是刘顺耳垂长,有福气。

谷楷夸赞宋云:“好孩子。”

宋云骄傲挺胸,临走时小手飞快摸一下猎犬的背,惹得猎犬发出不满的呜噜声。

院门微敞一道不容探头的缝隙。

狱吏朝内喊:“孙匠人在家吗?”

一个头发落满尘灰、五十年纪左右的男子把院门敞开,虽然他长得粗糙,但明显是正常人面貌,必不是孙土。

看此人注视狱吏官服的样子,应认识“吏”字,他结巴问道:“你、你们是官府的?”

谷楷“嗯”一声。

男子赶紧指着院门对面挨墙放着的独轮车解释:“我是来卖柴的,我可没犯事啊。”

一狱吏不悦:“你不是孙土就别挡门!”

“我这就走。”此人推起独轮车,真是胆小又好奇心强,几步一回头打量。

谷楷办案多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罪徒,他等此人转过弯,身影不见,才吩咐刚才斥责这卖柴人的狱吏:“跟上他,看他去哪里,小心行事。”

谷楷带着其余三名狱吏进院,闻义里的居民凡是寻常的陶器商、瓦商,均如孙土家一样,说是家,实则是小规模的窑场,衣、食、住都是能凑合就凑合。

孙土面对窑灶站着,似乎耳力不行,等狱吏出声喊他,他才回头,果然,脸上坑坑洼洼,长着大小不一、深浅不同仿如烫伤的红斑。

“官府的?找到我家肯定不是来买陶买瓦吧?”

他说话声不大不小,谷楷想,这可不是聋耳之症和陌生人说话的动静,一般而言,耳力弱的人,以为别人也听不清,说话声自然而然响亮。

猎犬又开始挣绳了,想靠近窖灶,谷楷说:“孙土,有人告发你和一桩命案有牵连,速速随我回官府问话!”

第433章 孙土,刘大,柴郎

厉声过后,谷楷撒开狗绳,把刀从鞘里拔出一截,三名狱吏的武器是木棍,他们撑起手臂,只待一声命令便扑上去搏斗。

孙土忽然吐一口长气,整个人的精气神全含在这一口气里,他仰脸,看向睡觉的茅屋,他想着自己烧陶烧瓦半生,却舍不得盖大屋,铺新瓦,不禁更生凄凉,泪从眼角淌落。

他看回谷楷,说道:“民不和官斗,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

狱吏把孙土双臂绑起,谷楷走近窑灶,仔细看猎犬抓刨急嗅的位置。

看不出什么异样,谷楷没放弃,凑近鼻尖,一点一点深吸着气闻。

闻到了,有胭脂或花露的香气!是富人才用得起的,可留香数天。谁会把涂脸薰衣的香露留在窑灶外壁上?

这孔窑没开始烧,谷楷把塞在灶孔的柴往外拿,一狱吏过来帮忙,孙土看此情景,知道躲不过去了,直接招供:“我杀了人,就在这个窑里。”

谷楷和三狱吏相视,皆猜测被杀之人很可能是失踪的刘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孙土不等他们问,继续交待:“今年六月,城西有一家富户要瓮,我在送货的路上被一牛车撞倒,打碎了陶瓮,虽然才摔破了俩,但这一趟算下来,我根本赚不到钱。”

狱吏刚要斥他别啰嗦,被谷楷摇头制止,因为牛车撞人的手段,让他一下子和浮桥南街吴伯安之死,以及押薛直孝进宫时,有马车在铜驼街冲闯联系起来。

狱吏把尸体从窑里拖出来了。

孙土咧开嘴,燥破皮的上下唇全是血口子,似笑更似哭,他指认着尸体道:“赶牛车的人,就是他。他说他叫刘大,愿把破瓮的钱赔给我,还让我把剩下的瓮、独轮车全搬到他的牛车上,他帮我送货,又拉我去医馆看伤,最后送我回闻义里。”

“从此,我每个月总能巧遇他。”

“这世道啊,我只见过富人害穷人,没见过帮穷人的。他以为……他以为他满眼的瞧不起我、恶心我长相的样子,我看不出来吗?”孙土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我知道他接近我,肯定是要害我,可我不知道他想怎么害我?我家在这,我躲不开他啊!五天前,他又来找我,哼,做贼似的鬼样子,我立即知道他要冲我下手了!”

“他以前从不在我这里过夜,那晚却留下来看我怎么烧瓮,第二天晚上我实在熬不住了,当着他的面装睡,引他上当,果然,他想用瓮砸死我,那就别怪我……”

普通人杀人,怎可能不害怕,孙土回忆到这,声音忍不住发抖,鼻音加重:“我,真没想杀他。是他逼我动手的!不然死的就是我!”

刘大是不是刘顺,得回诏狱辨认,当下急需做的,是查孙土有没有犯别的命案,好在狱吏牵猎犬把院落角角落落搜查个遍,没发现可疑线索,狱吏又把所有堆放的瓮都探查个遍,确定瓮腹里均无刻字,

出乎谷楷预料的是,孙土说他制瓮多年,非但自己没接过瓮腹里刻字的买卖,也没听说里坊其余陶匠在瓮腹里刻字。

谷楷指着一类瓮,问他:“在这样大小的瓮腹里刻字很难么?”

“这种瓮留口不小,我觉得刻字不难,难的是我不认字。不过我可以现学,几位官想要刻字的瓮么?”

谷楷全当没听见最后一句屁话,再问对方:“闻义里最好的制瓮匠人是谁?”

“我!整个闻义里,我制的瓮是最好的。”

谷楷抿嘴,狱吏蹙眉,各个感慨生意人真是骨子里刻着生意经,都要坐牢了还吹牛呢。

狱吏分工,两人找席子包裹尸体,一人把院里柴车上的柴卸掉,把空车拉过来。

谷楷则继续问孙土:“刚才我们进你院,遇到一卖柴人,他姓甚名谁,也住在闻义里么?”

孙土摇头道:“他叫柴郎,在烂瓦地还要偏东北的地方住,不过这是他自己说的,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那他常来卖柴么?”

“隔两三天来一次。”

“他卖柴度日的年头有多久?”

孙土:“不到一年。”

谷楷忽然想到一点,柴郎的身高身形,竟和眼前的孙土相仿!刘大要是活着,也和孙土相差不大。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