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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欺的!绝不会坐以待毙!不给他差事,那他自己谋!
他谋划的,便是掌管皇宗学。
元愉想,如果他向陛下提出保证一年内,不,半年内教好皇室官学的小崽子们,陛下还能找什么理由拒绝?
至于半年后的事,到时再说。
“见过京兆王。”崔光带着廨舍里所有学官出来行礼,元恌等学童跟着行礼在后方。
元愉装文雅都装不像,“嗯”一声,朝学舍扬一扬下巴。
崔光解释:“里面正在试经考试,先帝时期就有诏令,凡考试均不得中断。王随我去廨舍稍坐?”
元愉不悦,想进学舍。
崔光拦在前,更深揖礼:“愉王。”
七殿下元恌大着胆子晃动三兄的衣袖,被元愉打手背甩开。
元愉直视屋里面的尉窈,好奇询问:“怎么单独一女郎在考试?”
崔光回道:“常诵讲师每多教授课业,都得先来考核,通过才可。”
“常诵讲师?教什么的?”
“教宫学生。”
元愉不由嗤笑:“什么宫学生,不就是奚官女奴!我记得教宫奴的讲师是长秋寺选人。”
“王说的是女师。常诵讲师和女师不一样,常诵讲师是去年起,从州、郡儒生里征召的,依的诏令是新学令,不属于内事女官。”
可惜崔光有耐心解释,元愉没耐心听,他绕过对方仍要进学舍,倒不是有非进不可的目的,而是习惯了别人越不想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干!
别看元愉才十二,搡开瘦弱的崔光非常轻松。
幸亏学官们有预备,伸臂接住歪倒的崔侍中。
元恌呼喊:“兄长不可!”
然而元愉已经迈进了门槛。
尉窈提心吊胆,董徵适时道一句:“你安心考。”
她立即恢复沉稳和书写,既然主考学官发话,那她豁出去了,只要闯门进来的贵人不夺试卷,她就照常答题。
二学官、二女官起身揖礼,均不言。
董徵、孔璠维持揖礼姿态,就这么抵在京兆王前头,双双以文人傲骨做最后的墙垒。
洪书女则脚下微挪,挡在书案前头、尉窈执笔手臂的旁边。
何谓“考”?《尔雅》曰“考”为“成”也!
礼义以为器,器利则事成。
又何谓“试”?《虞书》曰,明试以功!
意思是明确地用办事来试用评定官绩。
二字合起来,便是礼义之行,是官员行事的规矩!但凡身躯在,他们这些文官就绝不允许有破坏考试规矩的行径,出现在官学第一所在的皇宗学!
“让开——让开!”元愉只觉火气从心口“轰”声炸开,真是反天了,离开徐州境后,鼠鼠狗狗都敢欺他!行,都往恶里揣测他,以为他想扰乱考试是吧,那他就扰乱了,这皇宗学的差事,他放弃了,不谋了!
“愉王不可!”
“护好试卷!”
“三兄——”
元愉边骂边打学官、抢试卷,乱糟糟中,王仲兴与孙惠蔚及时赶到。
王仲兴曾是先帝的贴身侍卫,身板、猛力在羽林军里居第一。他扳住元愉的肩膀,粗隆隆的声音似裹着雷音从喉咙里发出:“陛下有令,请愉王随我二人去斋宫。”
元愉气急败坏,面容扭曲视向周围,刚才是谁趁乱拽散他发髻?又是谁掐他大腿最疼的地方?又又是谁踩他脚后跟,肯定把他脚皮踩破了,此刻火燎一样的疼!
孙惠蔚重复圣令:“陛下急召愉王,请王随我二人速去。”
元愉只能放下狠话:“你们等着。还有你!”后句威胁的是尉窈。
尉窈起身,把答完的第四卷 题放到孔考官的书案上,红着眼眶、憋着眼泪,默默向所有文官、向才来的斋宫侍官、向所有帮着抢救试卷的皇宗学学童揖礼,唯独略过元愉。
她回到位置,连续抽噎两下,展开第五卷 题,不见思索,直接答。
除了京兆王,所有人心里都冒出同情:差点忘记尉讲师才十岁,娇气点怎么了?可怜见的。
“哎?她还哭上了?”元愉被王仲兴拉拽走,由骂咧转为解释,“我可没打她啊,试卷我也没撕成,考不过别赖我。”
第五卷 试题打破从易到难的顺序,考的是《颂》部分的历史典制。
尉窈没有更换,越是难题,才能考验她学业有成。
第一小题……阐述诗《清庙》序释“庙之言貌也、立宫室象貌为之耳”。
尉窈在心里快速整理思绪,无点题:“《礼记》曰,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墠而祭之,乃为亲疏多少之数。”
“郑玄注曰,宗庙者,先祖之尊貌也。”
“庶士、庶人无庙,死曰鬼。”
这是阐述为何建“庙”。
第256章 孤魂野鬼
最后这句的意思为,寻常的士和普通百姓不能建庙,他们的先祖死后称为“鬼”。
解释“庙之言貌也”,其实不必加这一句。
尉窈是故意的。
在少年贵人要毁她试卷,周围人的阻挡声里,尉窈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是天子的长弟京兆王。在家时,阿母说起过京兆王的所作所为,尉窈和阿父就那些荒唐行为,分析过京兆王的性格。
暴虐!自负!居高位而寡德,心如豺狼。
尉窈一家又从京兆王返京后未被皇帝授官职,及对方与广陵王结下了仇,推测出京兆王心里必定有怨,同时有恐惧和忧虑。
因为大魏的宗王太多了,一旦被皇帝厌弃、贬黜,就会成为她试卷答题里的“庶士、庶民”。
京兆王在皇宗学这么一闹,又对她威胁,所以她许愿,愿之后京兆王会看到她的答题,那么“死曰鬼”三字,一定能在对方心里埋下更怨更忧的种子。
心如豺狼的人,在孝期里纳妾的人,岂会担忧祖先的祭祀,只会担忧他自己死后,成为无子孙祭祀的鬼!
话分两处。
元愉被带到宫殿前,郎将于登出来,元茂跟在后面,他是散官,无具体事务,陛下令他这段时间跟随于郎将学做事。
于登告谕:“元愉,你不遵圣意,扰乱皇宗学规矩,陛下罚你在殿前思过。”
元愉过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受罚准备,他老实称“是”。
一开始他还能背脊挺直而立,随着宦侍、散官来来往往的人数增多,随着日头高升,唯他站的地方没有树影遮挡,他开始冒汗,焦躁,不甘!
他是王。
是皇帝的元弟。
先皇亲封“京兆”爵位。
他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宗王里最尊贵的王!
可是宫殿里的兄长,无视他尊严,忘记了父皇的嘱托,就因为丁点儿小事,罚他站在殿前广庭丢脸。
所以是广陵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