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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茂岂会莽撞行事,他拿着名录直接找阿母,不过他没想到不用他提醒,阿母就记起来,并且夸赞:“尉骃夫子啊,对,教过你兄长,你小的时候还夸过你峥嵘贞直,劝你阿父别太严管你呢。”
“我没让陆管事带尉夫子来见我,他是咱家门附,可也是我同门尉窈的父亲。他们家不会无缘无故搬来京城,尉窈是恒州的诗章魁首,所以我猜,可能和新学令有关。阿母,真正的人才不能因他们生活窘迫,就当成下人对待,你与父亲建造松林别院的初衷,不也如此么?”
陆萝满心欢喜地看着儿郎,点头:“真是懂事了。我得把你这些话写给你父亲,让他也高兴高兴,再让你父亲打听跟新学令有关的政事。尉骃一家既然住进松林别院,就先不急,先让陆管事跟他们说一声,等你父亲回来单独见尉骃夫子,如此既不破规矩,也不显得咱家失礼。”
尉茂装着为难道:“我知道尉窈同门来了,可是我单独找她总觉得不好,不找她更不好,阿母帮我出个主意。”
“傻。尉蓁不是还在京城吗,你叫上她一起找尉窈玩耍不就行了?”
“尉蓁回乡了。我想起来了,陆葆真在平城的时候和尉窈玩得好,我把陆葆真叫来。”
下午最热时候,皇宫的千秋门内,道北有一高台叫凌云台,台下有一池叫碧海曲池,这里颇凉快,尉彝和另几个员外散骑侍郎在此躲清凉,看见膀大腰圆的任城王过来,都赶紧各寻地方躲避。
“尉彝。”
倒霉。尉彝被叫住,以为要挨训,没想到任城王真有事找他。“帮本王查个人,七王在宜年里果园遇见个讲诗不错的儒生,那里挨着你府宅近,你去查明儒生来历,查到后告诉我府中典师或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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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彝正好借机归家,宜年里的果园狭长,林木密集的地方从松林别院后头一直连绵到清河王府宅。他暂不进家门,让门僮把松林别院的陆管事叫来,走进果园后,视野里能看到好多孩童聚堆玩耍。
尉彝问:“果园里每天都这么多孩子?”
陆管事回道:“是。因着主母善待奴婢,从不给仆役家七岁内的孩子安排活,仆役子再加上别院故吏、门附家的孩子,全喜欢在果园里玩耍,所以这片地方最欢闹。”
尉彝浅“嗯”一声,折返回府的路上,陆管事提起尉骃,他察言观色,终于确定尉骃跟别的门附不一样。
陆萝见夫君回来,欣喜又意外:“我才想着明天写信给你呢。”
尉彝轻刮妻子鼻尖,得意地笑:“想我了?这回我能在家歇两天,好好陪陪你,陪陪茂儿。”
“你可别怪我说你啊,从茂儿回来,你的心偏没边了,再这么宠着,当心他们兄弟失和!瑾儿才说要外出游历呢。”
尉彝愁地抓头:“三子里其实我最喜欢瑾儿,既然他想出去游历,那就趁着太平赶紧去。”
陆萝紧张而问:“什么意思?什么叫趁着太平?”
“任城王在通商里遇刺,好在有惊无险。多少年没人敢在洛阳大市撒野了,这是将乱的征兆啊!”他说回刚才话题,“要不是元志那鳏夫时时想抢小崽子,我能看那么紧吗?”
“茂儿已经长大了,别跟从前似的,整天把小崽子挂嘴边上!对了,有件事我和你说。”
第198章 尉窈、尉茂相见
陆萝说的正是尉骃一家来京之事,每次夫妻俩提到尉骃时,陆萝都好奇往事是真是假,她又一次问:“你说实话,当年奚家那位女郎奚巫南,真那么决绝,连孩子都不顾就殉情了?”
尉彝:“此事我父亲仅以一纸交待,我也想知道详细始末,上回奚鉴想从我这旁敲侧击,哼,我瞧出来了,奚鉴知道的还不如咱们多。”
陆萝按自己编排的情景想象那段过往,眼圈不知不觉红了,感叹:“奚巫南,唉,你当年要是能熬过来,要是没死,就能看到你的孙女多有出息,小小年纪,恒州的诗章魁首啊。”
“唉。”尉彝跟着叹口气才反应过来,问:“什么诗章魁首?”
“刚才我没跟你说么?”
“没有。”
陆萝一笑:“糊涂了,我只说尉窈和咱们茂儿是同门。尉窈是去年恒州年考的首名,把崔族那些学子全比下去了,我说要给你送信,便是想让你打听一下新学令的消息,兴许关系着尉窈的前途,不然尉骃一家在平城住得好好的,搬来洛阳干什么。”
陆萝的脸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她恼怒地拍尉彝后背一巴掌:“我和你说话呢!出什么神!”
“任城王让我寻找一儒生,他说这名儒生年纪很小,在别院后头的果园里教七王学诗,深受陛下赏识。宜年里要是早有擅长教诗的年少儒生,咱们岂能丝毫不知?”
陆萝明白了:“你是说……儒生很可能是尉窈?”
尉彝累坏了,躺下说道:“我先睡会儿,你让陆管事明早带尉骃去前院书房。”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含糊,紧接着呼噜如雷。
傍晚,尉窈一家返回宜年里。
走到尉侍郎府宅的岔路口时,早早等在此的尉茂先喊句“接鞠”,向尉窈踢过来一个鞠球。
尉窈施展“急三踢”,把鞠囊稳在了脚尖。尉茂跑过来揖礼:“夫子,师母,窈同门。”
尉窈把鞠球还给尉茂,尉茂笑着道:“我刚才从一小童那赢来的,你拿着玩吧。”
而后,他忍住激动不再看尉窈,跟在尉骃身旁叙说宜年里的一些情况,就这样跟进别院,到了尉窈一家住的院门前,尉茂才请求:“我想和窈同门说几句话,就站在院门口这说,行么?”
尉骃、赵芷都先看女儿,见尉窈没拒绝,尉骃才点头。
尉茂心花怒放,久别重逢的高兴令他想跳、想叫,又颇无措。“阿窈。”
“好好说话。”尉窈心虚,生怕父母听见了。
这句训让尉茂时隔半年,再次体会到她待他就是不一样的特殊感。
他忍不住地就是想笑,心踏实多了,可惜赵师母跟护崽的凶虎一样,总瞧向院门这,他只能说一些无关分别、相聚的闲话:“别院这只种松树,看久了会无趣吧?”
“没有,挺好的。”
“你在外面走一天累坏了吧,脸都热红了。”
“是么?”尉窈拿出小绢扇,可恶,怎么回事,越扇风脸越热,心还慌。
“阿窈。”
尉窈扇风的速度加快。
“你这次来洛阳是久住么?不回平城了吧?”
“久住。宫学正在召诵授讲师,我在应召名录上,而且已经过了洛阳县署的初考。”讲到正事,尉窈恢复从容,“文吏让我过两天再去县署,告诉我进宫讲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