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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十,兵演中经历的挫败、恐惧、以及最后的拼搏,都随着离开武川镇而成为过去。

少年人的成长,岂惧坎坷!

“呜呼——”尉道子师兄超越尉窈、尉茂。

那晚兵演结束后,尉窈和茂同门相遇,他脖子上的掐痕第二天才严重起来,两天都说不出话。

不过现在……

“教过你那么多次,你看你的脚,到不了浚稽山,你就把野马踢死了。”

“你不用这么频繁抖缰绳……”

“又抖。”

尉窈气道:“你烦死啦!”

“烦死又怎样,有本事你甩掉我啊。”

郭蕴在后方喊:“阿窈,你骑得太快了,等等我——”

尉窈兜马向后去。

尉茂只得减缓马速,唉,一个比一个慢,这得啥时候才能进浚稽山腹地啊。

这些天狩猎队伍全线散开,不以猎兽为目的,只以掳夺柔然俘虏数量计算射猎成绩。真正的猎兽比拼,是在返回平城时,在白登山进行为期三天的比赛,也就是赵芷猎熊的那座山林。

所以前方骑士趟过的路线,尉窈这些骑马慢的,再遇到柔然百姓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进入浚稽山深处的勇士里,有赵芷、元志、元镇将,以及各官长精挑细选出来的猛级别勇士。

至于尔朱新兴父子,他们和己族勇士返回北秀容了,定下入秋后送尔朱荣去崔学馆学诗。

山高草木深,赵芷和两位元氏官长沿着军事图,徒步攀登到浚稽山东山脉的高处,向下能看到不少柔然族民的毡帐。

元镇将“哼”一声:“胆子真大啊,估算着得一百多人吧。”

赵芷眼力好,说道:“一共四十六座毡帐,按一户四口人算,也得……”

元刺史赶紧接话:“昂。柔然人能生,按一户四口人,只少不多,绝对有二百多人了。”

元镇将夸赞赵芷:“其实你能数清毡帐数,已经很厉害了。”

咯粒粒……两块石子在赵芷的掌心里慢慢搓动,直掉齑粉。

第92章 夜晚谈心

元志嗤讽元镇将,实则是为元镇将解围:“换你从小被人喝来唤去,每天每夜干粗活、拣羊粪,哼,你也识不了字,算不来数!”

“唉。”元镇将重重一叹,“是。自从我听了赵猛士的成长遭遇,每每回想,潸然泪下啊。”

赵芷把石子一拍:“没完没了!”

她郁闷离远这二人,揪根草放嘴里闲嚼。她想尉骃了,从小到大,只有夫君从最开始看见她时,眼里就闪烁着星星,像草原上最亮的星星。

后方,元镇将使劲朝元志努嘴:快问问,怎么了?

元志也不明白,过来道:“他一个粗人,不会说话,别理他。”

赵芷:“不敢。民不敢与官斗,劳烦刺史跟镇将说,上回我扇的他泪下,是怕我女儿出事,着急了,以后不敢对镇将动手。”

“昂。”原来把潸然泪下理解成了“扇完泪下”。元志憋笑憋得辛苦,赶忙指向山腹,问:“是等天黑杀过去么?”

他没带兵征战过,元镇将在武川镇主防御,同样比不得赵芷与柔然人的野战经验。元志只知从太和十五年起,柔然的主要军力便是西部的高车,因此他才和赵芷有这个约定,借大狩猎率领精悍武士从浚稽山潜向更深处的涿邪山,给柔然后背来一记突袭。

赵芷摇头:“不行。如果这些柔然牧民是兵户,我们就会打成一场恶战,太亏了。”

“猛士说得对,他们一两天的又迁徙不了,我们不需着急。”元镇将赞成,他越来越惜赵芷之才,武艺强,不冒进。他又一次努嘴,悄声问元志:“卖我个人情,让她来我武川任戍主,你觉得怎样?”

元志伸出右手掌。

“你要五百匹战马?!太多了吧。”

“我给你一巴掌!说正事,多多找人,把那片山腹围起来。”

奚骄、周泰、元子直不少帝室子也在山里跋涉,路线巧合,他们离山高处的刺史兵马已经不远。

尉窈与诸同门则才到浚稽山营地。营地乱哄哄的,比他们提早到的正在搭毡帐,负责营地的武官告知各族,不许动斧砍树,夜里不许在帐外点火,在前方探路勇士没送回消息前,不能挖灶煮饭。

营地内外有若干溪水,尉茂问:“谁去洗马?”

孔夫子寻过来了,对几名弟子说:“趁天色亮,都坐好,把落下的功课补一补。”

能听名儒讲诗,尉茂还洗什么马。

众弟子需学的第一首诗是《齐风》篇的《甫田》,尉窈、孔毨、郭蕴在出发前均提前背过,可是后二人很羞愧,这些天玩心重了,现在只记得诗序和诗句,注释与郑笺忘差不多了。

随太阳落山,夜色很快覆盖山脚。

尉窈、尉茂来到溪水边,两人从相遇后始终匆忙赶路,今晚还是头一回沉静下心说话。

“你头上的伤确定没事了?”

“已经好了。那晚的兵演连我都恐惧,你是怎么有心思观察到那么多线索的?”

尉窈先愁眉苦脸感叹“被逼到绝境了”,然后开怀:“嘻,骗你的,我哪有那么厉害,是逃跑的时候,我看见有人在毡帐里朝我们招手。”

“那个时候我才感觉不对,难道躲进毡帐就安全?怎么每对撕打的兵里,都无利器对砍?不说武川镇兵的装备,那个我不了解,单说咱们平城兵的环首刀呢?我竟不见一人使用。”

“还有,除了假柔然兵攻进营区的时候使过箭,他们闯进营区后,我没见过双方用箭射杀人。再就是打架难道不骂骂咧咧么?”

尉茂听到这被逗笑:“对,反正我打架时不会哑着打,总得抽空骂几句才能解恨。”

尉窈:“最后那些恶徒追上我们戏弄我们的时候,我从他们的说话里断定,肯定不是柔然人。”

“你懂柔然话?你阿父教你的?”

“我不懂。可他们装得太不像了,翻来覆去就‘哒啦哇啦、哇啦哒啦’几个字。”

她的笑声与溪水动静融到一起,叮叮潺潺,淌进尉茂的心间。他想,要是一辈子都有她在身边不停说话,该多好。

平城,崔学馆。

唱诗社第一批侍童共四十人,其中二十五名儿郎,十五名女郎。女郎的寝屋只有一间,被命令熄烛休息后,正当年少的她们哪能说睡就睡。

许娇晴侧身,手搭在胡乌屋的臂膀上,问:“今天的大课内容你全背过了么?”

侍童每天的任务已经定下,早上跟着女师早起,女师诵佛经,侍童们抄写诗章。吃过早食后全去听大课,下午练习唱诗,做些杂务。晚食后的时间随侍童自己安排,可温习功课,也可在院里玩耍。戌时末必须入睡。

胡乌屋装着快睡着的样子哼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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