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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哥的杯子。杜若结巴了两下,没说出什么话来,各自拿了东西去练早课。
王玉青难得露面,和学徒们一起吃早点。这种时候学徒们反而更不自在,屏声静气地不敢造次,饭厅里只有碗筷交碰的声音。
吃饭间班主没多说什么,不冷不热问了几个徒弟课业如何,额外关照了项正典和柳方洲多下功夫。
“建班以来,头牌就没换过别人。”王玉青吃罢早饭,自己拿过报纸坐在旁边,年龄最小的道琴识相地过去给他倒茶,“近几个月在沪城,除了须生和旦角,倒也有武生挂头牌的演出,而且场子火热——只要戏好,不拘是什么行当。你们明白了?”
项正典和柳方洲都低头说着明白。王玉青脸色和煦了些许,自己收了报纸上楼去了。
虽然王玉青洪珠等人都还正值风华,第一批学徒特别是项柳二人也都已经成年。项正典拜师最久,功夫扎实、台风稳健又肯卖力气,柳方洲虽然幼时功夫欠缺,但是文武兼工,扮相独佳。
关于两人谁首先头牌挑班,虽然班里众人都安安静静没什么讨论,娱乐小报上早就有了相关的评价文章,几家报社还发起过两次投票——票数两次都对半。甚至有好事者放出妄语,从各大戏班培育的新一代戏角来看,庆昌班生旦具备、各有所长,足可以独步京城。
纸头报端争论长短,围坐在饭厅里吃早点的庆昌班学徒一众全然不知,仍然在争论着豆渣最多的那一碗豆浆轮给谁喝。
“杜师兄——杜师兄。”李叶儿伸了个懒腰,把桌子边的糖罐拿了过来,往自己豆浆碗里加了半勺。
“怎么了?”杜若专心致志研究着盘子里的马蹄糕。
“今天是农历六月十八。”李叶儿喝了一口豆浆,“观世音成道日。杜师兄,我爹今天要和玉青师父出门应酬,道琴被洪珠师父押着补练功课,项师兄和柳师兄要排《白水滩》——你和我去鸡鸣寺上香罢?听说这里发愿可灵了。”
杜若嚼着马蹄糕,软唧唧地黏着上牙膛,半天开不了口,只是转着眼睛迟疑了一下。
“去吧。”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洪珠却突然开口,她正在往手上抹护手霜,周遭散开一点甜腻的味道,“小叶子,我的钱包在衣帽架外套里,你去拿两个银元当零花钱。”
“这怎么可以。”李玉像平日里一样,站在窗前调自己的琴弦,闻言皱眉阻止,“叶子不准收。”
“若儿那份自然我出。”洪珠轻轻摇头,“顺带请了,不必和我客气。难得杜若愿意出门。”
杜若对师父的意思心知肚明,只能接过叮当作响的银元,对李叶儿点了头。
“我也想去。”道琴在洪珠背后里偷偷瘪起脸。他昨天为洪珠搭《福寿镜》里的侍女寿春,唱做都差火候——回来之后洪珠揪着他耳朵数落了一大通,免了他今天的半日消暑假,定要加练。
“给你再带点心回来。”李叶儿拍着胸脯允诺,“道琴不是很爱吃前天买的蒸糕来着?你好好练习。”
柳方洲说了句吃好了,放下筷子,等着项正典吃完饭一起去排戏。
“也给师哥带。”杜若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半边侧脸,阴差阳错说了一句。
“……好。”柳方洲愣了片刻,仍然点了头,“出去留神看路,别自己胡思乱想,和小叶子走散了。”
“嗯。”杜若低头捏自己的指甲,也在等李叶儿收拾。
师哥应当不会多想吧?只是他和小叶子两个——然而还没出门他就开始胡思乱想——杜若自己可一直把李叶儿当亲妹妹看,和道琴没什么两样。
“头发翘了。”终于等项正典吃饱了早饭,柳方洲起身准备与他一起去排练,经过杜若椅子后面时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
道琴一皱鼻子,似乎又想出了什么打趣的话来,被李叶儿及时捅了一把脊梁骨,又把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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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走吧,杜师兄。”趁着柳方洲还没转过楼梯,李叶儿不失时机地放高了声音对杜若说,“都说鸡鸣寺能断乱缘——咱哥姐俩总应该是端端正正的,也应当没有什么歪缘来缠我们的吧?”
杜若仿佛被她看穿了心思,怔了好一会儿。
“走吧走吧。”李叶儿拽拽杜若的衣袖,“我还有不少话儿等着要问杜师兄哪。”
“——可不能被我爹和师父听去的。”她小声补了后半句。
第29章
杜若与李叶儿同坐了一部黄包车。
两个人都贪看街景,不管暑天燥热,只管把车篷放落了下来。车轮飞转,李叶儿小心按着自己的刘海,仍然想探着身子往外张望,杜若一次次拉她坐下。
“你看那边有唱评弹的。”李叶儿指指街边,“和咱们那边敲鼓说书的可大不一样呢。”
“念的也是南都俗语,听得我糊里糊涂。”杜若忙着看旁边卖菱角荸荠的小贩,自卖自夸的颇有趣。
“说的是《南柯记》。”李叶儿又仔细听了听说,“是《情着》那一出,郡主到禅智寺相因缘。”
“咱们停了这短短一会儿,他讲了不到两句,小叶子是怎么听出来的?”倒轮到杜若诧异了。
“师兄你忘啦。”李叶儿得意地摇摇手,“我家从前朝老佛爷那会儿就在京城从艺,这些戏本故事自然熟得很。”
“两位原来不是兄妹。”车夫在庙门前的石道上停住车,一边打着躬笑说,“看着眉眼相似,还以为是亲生。”
杜若和李叶儿惊讶地对望,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倒也差不到哪里去。”杜若付了车钱,“师妹和妹妹也不过是一个字。”
“——在台上,我还总叫你几声姐姐呢。”李叶儿用肩膀碰了碰杜若的肩膀。
“别这么说。”杜若笑着收起零钱包。
师妹和妹妹就差一个字,可谁晓得对他师哥,可并不是真当哥哥看待。杜若又这么黯然地想。
顺着石阶慢慢往上走,路上可见两侧花树高大,只是如今都不是花期,只有一丛丛的树叶浓阴。今日前来上香的人自然不少,走过山门,大悲殿前的铜炉香火旺盛,香雾似海。 网?址?发?b?u?y?e?????ū???é?n??????②?5?.??????
领了庙口分发的三柱清香,两人继续往观音殿走过去。
“倒是像……”李叶儿捻着手里的香,小心翼翼放进佛灯里点燃,“像咱们路上听着的,那槐安郡主也是去寺庙拜观音呢。”
“观音座下你还敢妄语。”杜若轻轻嘘了一声,也把自己的檀香点燃,两个人一起进到正殿上香。
古寺的观音殿与药师塔巍峨庄严,政权纷乱的时候三番五次毁坏又再修缮,唯有正殿观音像始终无损,莲花座上施礼低眉,使人见之而心生虔敬。
鸡鸣寺的观音面北而坐,世所罕见,因而也有了佛龛上镌刻的楹联——“问菩萨为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