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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一百个人围绕在他身边,当着他的面窃窃私语。

“我们……”

“……恨……”

这些话他已经听过许多遍了,但不管怎么样都听不清楚,就好像一首成调的曲子被人硬生生的剪断,碎片抛进空气里。

不管什么罪孽,在这场傩舞开始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牢笼般的生得领域被墨绿色的虚影一次又一次的贯穿,牢笼外的空气进来了,被关住的风出去了,他的手里只剩下这把和璞鸢。

他跳起,从高处落下,带着群风,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意。

那只咒灵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呶呶不休,但是不管怎样,他都听不见。

再度睁开眼,幻境已经褪去,面前是熟悉的街景。

他终于看见了那只咒灵,却发现对方实在和人类长得很像。

但也仅仅是像。

当最后一击傩舞落在那咒灵的身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平息下奔涌的血液,看着那只只剩下一半站立的残躯,并且还在不断消散的咒灵。

死到临头,那只咒灵似乎还没认清现实。

“你知道吗,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想回家也不要紧,你要知道,大家都是爱着你的。”

“我?不用担心我,再过几年我还会回来的。”

“哦,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但是魈并不打算听一只咒灵的话,他抬手,枪尖就要点上那只咒灵的咽喉。

“你觉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也就是在这一刻,黑夜褪去,再度变成了白天。

周围的景色变成了一棵还不是那么茂密的梧桐树下,他还是保持着进攻的架势,但是那个咒灵原本在的地方已经换了个人。

“魈?”

是道离。

原本稳如泰山的手在这一刻也忍不住颤抖,因为那枪尖差一点点就要碰到道离的咽喉。

不过下一秒他手腕一抖,和璞鸢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落到地上去了,只留下“哐当”一声脆响。

就好像被人从身后猛地敲了一棍,他单膝跪在了地上。

现在还是白天,阳光还是那么的刺眼,穿过树荫投射在地上,像黄金的碎片。

他跪在这些黄金的碎片上,一时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黑夜?白天?

真的?假的?

脑海中嗡嗡作响,满是后怕,满是庆幸,又满是不可置信。

有人来到了他的旁边,叫着他的名字。

但是他回答不了。

刚刚那一枪好像刺穿了那层虚假的幕布,露出欺诈后面的真实来。

阳光照在他身上,是温暖的,是刺眼的,甚至让他的眼睛有种不适感。

那那只咒灵呢,夜晚的街道呢,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现在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在干什么?

身边的人还在叫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急,但是他觉得那声音却在不断地变远。

就好像站在离岸的船上,静静的看着河岸渐行渐远,耳边只剩下水声,四周只剩下水面,周围缭绕着云雾,看不清方向,看不清终点。

也就是在这一刻,晚风又趴在了他的脸上,挠着他的脸。

凉意带着痒意,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后知后觉的,他发现他站在某户人家的屋顶上,头顶是另一轮月亮。

夜巡才刚刚开始。

哪里有什么咒灵,又哪里有什么太阳。

呕吐感爬上他的喉咙,他觉得头晕目眩,分不清现在是梦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四周所有熟悉的景物一下子朝他压过来,把他包裹在中央,不断地摇晃。

越是熟悉,越是窒息,越是真实,越让他感觉虚假。

他提起和璞鸢,想要离开这里,却在下一刻跌下了屋顶,跌进了某人的院子里。

在失去意识的前几秒,他听到了某人的声音。

“喂,道成,快过来,出事了!”

现在呢,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晕了过去,像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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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道离在一天天长大,但是铜雀庙越来越萧条。

铜雀庙的萧条是有原因的。

世道一天天的乱了起来,今天从东边逃来一群人,明天从西方逃来一群人,四面八方的来人,就好像所有的地方都被海水淹没了,这里变成了唯一的高地。

就好像瘟疫,人走到哪里,就把绝望和痛苦传染到哪里。

也并不是很长的时间,滋生出了数不胜数的咒灵。

铜雀庙附近的还好,每晚都有人会夜巡。

但是离得远一些的地方,简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这样的年头不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人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土地的,但是任由邪祟在家里作祟,迟早有一天人会疯掉,同样活不下去。

于是这些人把希望寄托于铜雀庙里的道士身上。

这些道士呢?

人毕竟是肉做的,人心又是肉长的。

他们又是那样一群人,腹中除了经书学问之外还有颗心。

这年头有心的人实在不多,但是毕竟还是有。

被那些实在快活不下去的人一看,道士们叹息一声,关上庙门,背着剑,也就出发了。

这一出发,自然是有回来的,自然也有回不来的。

有时候就只剩下一把断剑,沾着血,被人用青灰色的道袍包了送回来。

前不久,除了负责做杏仁豆腐的小道士,庙里居然只有两三个人了

铜雀庙当然有在招人,但招到的人虽然多,大多数却都不符合标准。

大多数人都只是想来庙里混一口饭吃,干得了脏活累活,但是却实在不是当道士的苗子。

不过也有不错的苗子,至少在十四岁的道离眼里是很不错的。

这个新来的道士名字叫秀进,和他的名字一样,长得很秀气,难能可贵的是识一些字,也做的了一些重活。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为了报恩而来的。

他做得一手好杏仁豆腐,这要报得是谁的恩,自然不用就讲。

自秀进之后,又陆续来了一些人,由原来的道士教导着,总算把铜雀庙在这风雨里支撑下去,没让最后一块高地也就那么垮掉。

也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道士们一打开庙门,就发现有一个人坐在门口,身上还挂着露水。

那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来找人。”

这个人最终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庙里,因为没有人敢拦他。

一种玄妙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气氛缠在他身上,就好像往空气里灌满了铅,重的让人发抖。

“请。”

给宿傩上茶的是个女孩,她这般年纪还说不上是个女人,但是肩膀上已经有了足够的担当,脸上已经带着几分坚毅,更不怕他的周身的气势。

所以宿傩不会小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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