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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不出来。”

他说着伸出手,指尖亮起一簇绿色的光,光线明亮,却不刺目,似森林里无数萤火都聚在他指尖一点,柔和地照亮了地下亡者长眠之所。

伊珏左右看了看,丢下一句:“跟我来。”便率先走在前方引路。

皇陵道路并不狭小,甚至称得上宽敞,地面铺着整齐的石,石缝里勾着灰石碱,多年未生杂草。长平原有些胆怯,亦步亦趋地跟在伊珏身后,又逐渐放下了心,赶了几步,走到了伊珏身侧。

石路又硬又长,转了许多个弯,路过许多雕砌画像的墙,长平不知自己走了有多久,连脚底都隐隐作痛的时候,伊珏在一面墙壁前停了下来。

“到了。”

长平望着眼前封闭的墙,不知他打哪瞧出这是自己父皇的陵寝。

伊珏看出她的疑惑,伸手指了指墙面:“这面墙颜料最新,还是得道升仙图,我想除了你爹,近些年的帝王里,没有哪个想要得道升仙了,还要专意雕在自己坟里。”

长平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借着温柔光线,细细打量眼前墙壁,壁画上是她父亲的音容笑貌,穿着羽衣鹤氅,手持拂尘,脚踏祥云,果然是一副升仙图。

她看了许久,轻声问:“我怎么才能进去看看他?”

伊珏上下左右张望一番,回道:“打墙进去,还是打地洞钻进去,你选一个。”

长平自是不愿意打地洞,又不愿意损毁父亲的心愿,哪怕仅是墙壁上的异想天开她都不愿意破坏,只好选择地洞。

伊珏挖洞很快,毕竟长平身形并不大,只需掘开地面,掏出一个足够长平爬进去的洞穴便足够,他有法力在身,再厚的地基岩石也难不住本是石头精的他自己,用了一顿饭的功夫,从脚底下掏出延伸到墙壁后面的洞穴来。

长平蹲在洞口,回头望他片刻,深深一笑:“谢谢你呀。”

伊珏掏出一根火折子递给她:“里面应是有灯,若是灭了你找一找,总能找到。”

握着火折子的长平又是一笑,转身跳进了洞穴。

随着衣料摩挲的声音远去,蹲在洞口的伊珏心想也不知长平会不会后悔。

他读过许多书,连礼记也不曾漏下,自是知道帝王寝陵的规制同旁人不一样,长长的甬道,一间又一间的耳室,各式人甬陪葬的雕塑,和又大又沉,寻常人根本推不动的灵柩。灵柩通常是玉石所制,雕九龙祥云,镶宝石珠玉,像一个庞大繁美的盒子。

只有打开灵柩,里面才是木棺。

而长平小小一个人,连灵柩都推不开,白来一趟。

是她宁可受罚付出代价,也得不到的徒劳无功。

伊珏将指尖绿光丢进了洞穴,等着长平出来方便知晓,便拍拍衣袖,转身离开原处。

他一个人时,可以走的很快,通过刚刚的一路观察,也大致弄清了赵家皇陵的布置,便朝壁画古旧的方向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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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地石年岁久远,触感略显松软,空气里弥散着深重古老又腐朽的味道,他又亮起一簇绿色的光,在古老的气息里前行。

他的身形幼小,在茔绿的光里,穿梭的身影仿佛一道幽灵。

飘过一道又一道亡骨长眠的封闭棺室,路过一面又一面记录着亡者生时景象的墙壁,在陈朽浩大的帝陵里闯荡。

直到不远处又是一道岔路,伊珏停下脚步,抬手借着光线打量墙壁,两侧墙壁上颜料俱古旧,右侧却脱落的厉害,似乎受了更多侵蚀。

他仿佛有所感,望着前方幽暗,脚下不停,终是在墙壁的拐角,朝它迈了过去。

眼前便有了光。

地石朽成齑粉,道路长又远,镶嵌着无数明珠的穹顶仿佛繁星,照亮狼狈落魄了数百年的路。

光亮尽头,是一扇不该出现在帝陵里的巨大的门。

伊珏抬起的脚迟迟未曾落下。

仿佛一步向前,便是刀山狱海,再也回不了身。

第五十六章

长平跳下洞穴时崴了脚。

泥土松软,疼痛未到不可忍耐,她便没有吭声。

片刻后疼痛就过去了,其实也不过短短一刹那的事,痛感从脚踝传到脑海,又缓缓消散,似乎身体的本能在告知,只是轻微扭了一下而已,当不得大事。

她生来娇贵,皱个眉都有人环绕在侧嘘寒问暖,怕她有一丝不妥帖、不如意。

而今身处活人禁地,她便是述之于口,也无人聆听她的苦痛。

因这一丝无人知晓的苦痛,长平便生出些微的孤独。

似乎每个人都是孤零零的个体,往日里无论多少花团锦簇,落在自身的苦痛,最终都只能自己受着,自己化解。

谁也无法替谁承担。

长平跺了跺脚,弯身打量这条洞穴。

伊珏帮她挖出的洞穴逼仄又狭窄,黑黢黢的前方什么也看不见,空气里泛着潮湿土腥,格外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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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陵本就是封闭环境,先皇们的墓室更是封的严密,隔断空气流动后,长明灯烧不了多久便会自熄。

即便伊珏打通了一道洞穴,空气也流动不到哪里去,在洞口站上稍许,胸口便沉甸甸的似有重物坠压。

长平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憋死,她下意识地觉得,若真有事故,伊珏不会对她见死不救。

她不知自己哪里来的信任。

许是因为她自己生而为人,识得妖物也未曾当做值得惊诧的大事,就像她父皇只是一介凡夫却想要成仙得道般,自他去后,长平便放下了对他的怨怼,觉得这兴许只是一桩明知莫须有,又忍不住执拗的寻常事。

求仙问道是寻常,与妖交好也是寻常;

年纪尚小,未被规束彻底,看一切都是寻常。

又或短短八年岁数里,她已尝过生死离别的滋味,便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劫,像她父皇要“得道成仙”那般,遇上了便躲不开,是心知一切都是莫须有,偏要一头撞进去的魔障。

因而魔障也是寻常。

她尚不知自己的劫难何时会来,却学会看得开,也因知晓人终有一死,像她父亲一样,最终都会被放进密封的盒子里,搁进密封的屋子里。

所以死亡还是寻常。

连前方连道路不明的洞穴,她也未生惧怕之心,只是洞穴狭小,想进去只能爬行,她也不会觉得伊珏在故意为难她,想这必是不能再扩容的缘故。

她相信伊珏,比相信自己更甚,在某些时候,长平认为自己懂伊珏,兴许比母后和太妃们懂得更多些。

懂他高高在上的举手之劳,和疏离的陪伴玩耍。

许是因为她自己生来地位尊崇,看身边大多数人都是俯视,遇到同样俯视自己的人,总是格外敏感。

又因这份敏感,她想的比旁人更深远一点——人和妖本身就是无从比较的,那是上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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