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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宋时衍感觉他的前爪被活生生剜掉了。

他快步走上前,将猫咪抱进怀里,宋时衍的猫毛颤抖着,连同他幼小稚嫩的身体,一起在迟书誉的怀里发抖。

他很疼,特别疼。

宋时衍吸了吸鼻子,前爪踩出了血渍,迟书誉的手放在他的前爪上,轻轻蹭了蹭。

他本意只是安抚,可是宋时衍疼得更厉害了,他仓促地喵了一声,疼得要晕死过去。

迟书誉再也等不下去,抱着猫咪站起身,摸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一直是很冷静很持重的一个人,可是每每遇到宋时衍的事情,总是焦灼无比。

宋时衍睁开半只眼睛,心说也没必要那么着急,说不定是昨晚上的后遗症,养两天就好了。

可是他是猫,没有办法和迟书誉沟通,只能窝在人的怀里,抬头看他的下颔。

迟书誉很着急,鸦羽一般的浓密睫毛都带上了颤抖,他将猫咪抱在怀里坐进驾驶座,一踩油门,整辆跑车轰隆一声,从原地飞了出去。

他对着迟洺雨的方向,连电话也没来得及打。

跑车卷出一个呼啸的红色剪影,不到五分钟便到了迟洺雨的店里。

宋时衍要吐了。

开那么快干什么,不知道他晕车啊!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迷迷糊糊地蜷缩着,任由迟书誉将他抱进宠物店。

一进店,迟洺雨并不在店里,迟书誉毫不客气地闯进了休息间,把在床上的迟洺雨揪了起来。

也就迟洺雨脾气好,青天白日被吵醒了也不生气,还不忘打个哈欠,慢悠悠地将衣服穿好:“怎么了哥?”

他哥找他根本没别的事,迟洺雨一边腹诽一边穿上白大褂,接着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

他接过迟书誉怀里的猫:“又怎么了祖宗?”

他语气虽然吊儿郎当,动作却是轻而温和的,他将宋时衍的前爪抬起来检查了一下。

上头的红线早已消失,可他还是疼得厉害。

迟洺雨不知道最开始的情况,也没看到红线,从头到尾检查完没发现外伤。

宋时衍虚弱地喵了一声,迟洺雨听出他难受,可又查不出原因,把宋时衍抱进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没有原因。

猫咪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内外伤,没有生病,骨头也很健康。

宋时衍快疼晕了,上次这么疼,还是迟书誉刚把他捡回家那会。

他的大脑难以思考,整个弦都断开了。

但迟书誉显然也想起来了,那次小猫捂着前爪缩成一团,可检查过后却没有任何外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变成猫又变成人的副作用吗?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从来没去探寻过为什么宋时衍会变成猫,为什么他能死而复生,难道就和那个糖人老头说的一样,魂去身在。

后半句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宋时衍了,他不能再失去一次,他会疯的。

迟书誉双手微微发抖,从迟洺雨手上接过缩成一团的猫咪,他的脸贴着猫咪的脊背,热意从毛发之下微微渗出。

不知为何,他能听到,能感受到宋时衍一点一点衰弱的心跳。

宋时衍感觉自己要废了,除了前爪以外,他浑身都疼,滑稽的是,哪怕他这么疼,疼得要死掉了,他居然还在想迟书誉会不会担心。

小猫费力抬起前爪,贴上男人的脸,他睁开的眼睛里是深沉的痛苦和难以抑制的悲伤。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好像生命走到了尽头。

宋时衍感觉自己四肢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散尽,仿佛有什么抽干了他的精气,非逼着他活活疼死。

谁来救救他。

和死前一模一样的感受忽而席卷了他的心脏,他的爪子一点一点变凉,失去了温度。

迟书誉愣住了。

怀里的小猫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着。

迟洺雨见状况不对,快速伸出手探了探猫咪的鼻息:“还活着,但我救不了。”

他不是神医,也没遇过这样的情况,简直是焦头烂额。

于情于理,他都没法对这猫视而不见,可怎么会这样,一点伤都没有,一点病也没有,连切入口都找不到。

没死。

没死就好。

青筋从迟书誉的手背缓缓爬起,他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抱着猫拔腿就跑。

迟洺雨跟在他身后想给猫再做一遍检查,却没有追上。

迟书誉已经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了,他只能感受到一阵阵风猎猎地在耳边刮着,一股熟悉的,令人崩溃的慌乱感和窒息感填满了他的心脏。

他又要失去宋时衍了吗?和十二月一样?

他不过是私心占有了宋时衍这么短的日子,老天就已经看不过去了吗?

迟书誉从来不是唯心的人,他不信神也不信佛,可是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那神神叨叨的老头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迟书誉快要疯了,他的油门踩到了底,没敢走市中心,绕了一圈去了上次那个小吃街。

一二五小吃街,1205号正式开始营业,他打算带宋时衍去吃的,带他去过一个很好很好的生日。

可是十二月五号那天,下了雪,他来的太晚。

他总是来的那么晚。

迟书誉活了二十四年,向来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从来没体验过什么叫无力感。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那么没用。

他一直将宋时衍的死揽在自己身上,无数次午夜梦醒,总是睡不着觉。

分明这次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分明只是个意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猫咪怎么了,可是他还是愧疚的想死掉。

都怪他。

一二五小吃街还没营业,里头空落落的一片,糖人老头的摊子早就不在原地,迟书誉抱着猫,站在牌匾面前,伸手抚上五彩斑斓的尚未点亮的花灯。

“阿衍。”

“阿衍。”

他一遍遍地叫着,怀里的猫毫无反应,只有一遍一遍地试他的鼻息,迟书誉才知道宋时衍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分明昨晚他们肌肤相贴,剖白彼此,讲着情侣间最温柔的情话。

他那么幸福,那么幸福,为什么老天总要给他当头一击。

宋时衍并不是完全昏迷,他能感受到外界的动静。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一声跟着一声的阿衍。

他想回应。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被剥离开来,居高临下地俯瞰。

看那个孤寂的成年男人抱着一只白猫,眉头紧锁,眼里是泪意。

他没见过迟书誉哭,这是第一次。

宋时衍透明色的魂魄飘在半空,他想伸手拭迟书誉的泪,手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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