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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曾经那么像年轻时的她,鲜衣怒马,才华横溢,任性妄为,哪怕被男人折腾到精疲力竭,依然会本能地握紧笔杆。

“不对啊,”上官兰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零食,神色一肃:“你如今可是皇后,洛阳史馆里的同僚见到你还不吓晕过去?”

我摇摇头:“怎么会?他们都淡定得很,干我们史官这行,最要紧的就是有静气,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

小兰才不喝这碗鸡汤呢,直截了当吐槽道:“书呆子都这样。”

在洛阳一住就是半年,去时杨柳依依,来时雨雪霏霏,姑姑每日带我去洛阳史馆上工,起先是抄书练字,后来我逐渐恢复了业务水平,她开始让我整理各县县志。

我很喜欢这个工作。

往常记史,总是研究帝王将相,公侯子爵的故事,县志则更多记录平凡人的生活,充满平淡的烟火气。

休沐的日子,姑姑会带我去郊外游玩,寻访各地风物,并编撰成集。

她把她积攒的文稿翻给我看,厚厚的一沓,散发着陈墨的香,封面上随意地写了标题:洛阳风物志。

她对我道:“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自己写上一本来,皇帝刚从宫里给你送了今年新的贡纸,总要想法子消耗掉,他人虽然烂,但送的东西却是无辜的,不能浪费。”

她让婢女抬出那些个新来的御赐之物,我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雪白的生宣,由衷道:“这纸可真好。”

姑姑也觉得这纸不错,但她性格傲娇,只冷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侄孙女的面子上,老娘才不会要这狗东西的恩惠。”

在针对李斯焱的态度上,我姑姑的立场比婶子坚定得多,无论听旁人如何渲染皇帝待我的好处与真心,她只管冷笑道:“他活该,谁让他把缨子折腾成这样的?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确实,根本没几个人敢要这个福气,也根本没几个人敢触我姑姑的霉头。

也幸亏李斯焱遇到的是我,性格勉强算得上软乎,他要是当年遇到的是我姑姑……他可能已经不在这美丽的世界上了,毕竟我姑姑疯起来,天王老子都扛不住。

老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疯批就要让更疯的疯批来治。

痛定思痛,我还是输在不够疯上。

不过眼下我不愿再想这些糟心事了,笑了笑,把话题引去一边:“姑姑还没见过禾曦吧,不如过个几日,和我一起去瞧她抓周?”

姑姑一怔:“哟,这倒也是,你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回去瞧过小公主……皇帝竟也忍得?”

我颇为自信:“只要我活着,不论我干什么,他都能忍。”

这大半年间,李斯焱经常跑来洛阳看我,我心情好时,会见他一见,有时候我不想见他,他只能可怜巴巴地跟着他的侍卫一起趴在墙头看我几眼。

但我的冷淡并没有打消他的热情,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往洛阳跑,哪怕我不理他,他离我近一点也是好的。

期间,他也想过把女儿拎过来让我瞧瞧,只是这样长的路程,对禾曦一个婴儿来说,着实有些太难受了点,即使马车上铺了厚垫子,小丫头照样能水土不服。

她爹小时候风餐露宿,日子艰难,所以一旦有了女儿,总想着把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来,吃的是重重筛选,千金难得的食材,睡的是轻软如云,婴儿最爱的床铺,简而言之,我的小女儿甫一出生,就站在了人类幼崽物质待遇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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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做的缺点是,他无意间把小丫头养得十分娇气,挑食挑床,根本受不住几个时辰的舟车劳顿。

没法照顾好他闺女的情绪,他只能遗憾作罢,改为聘请了一堆宫廷画师,每隔几天画一幅女儿的肖像拿来洛阳给我瞧。

肖像绘画技术参差不齐,一般画得比较好的都出自宫廷画师之手,画得比较差强人意的,均为女儿亲爹的手笔。

目光落在那一沓婴儿画像上,我又忍不住叹气。

李斯焱这个人很极端,做事没什么原则底线,冷酷起来手段能残忍到不可思议,可一旦对人好起来,又会千依百顺,要天上的月亮都给摘。

可是,归根结底,这种教育方法是不健康的。

成长过程中没有优秀的示范,导致李斯焱根本不会养孩子。

光给她最好的吃用算什么呢?钟鼓馔玉不足贵,我们沈家从不信奉什么穷养儿富养女的鬼话,对儿女都一视同仁,撇开性别,首先要把他们当一个健全的人去培养。

养女儿的快乐尽可让给他,但教女儿,还是要我亲自来。

李斯焱终究料对了一件事,我既然生出了禾曦,就不可能完完全全把她扔给她爹。

我们沈家对后代教育有一种近乎执拗的追求,这是保持我们家世代清流,长盛不衰的源头,也是让我无法狠心抛弃女儿的理由。

孩子爹混账,可我的女儿却是无辜的。

隆冬腊月,禾曦抓周前的几天,李斯焱亲自跑来洛阳接我,他踏着新雪进门时,我正坐在洛阳史馆的庭院里和同事下棋。

这个同事比我小两岁,今年刚来史馆当差,同事关系还没混熟,所以没人告诉他我的身份,他只当我是个普通的编撰。

史馆众人大多闷骚无情,一个个工作起来就跟写字机器似的,他四处搭讪却屡屡碰壁,最后整个史馆上下只有我乐意搭理他,所以……我们两人顺理成章地成了围棋艺术小伙伴。

庭前梅花上的雪啪嗒掉落,我正巧下错了一步,打算悔棋,对方一把按住我躁动的爪子:“不行哈,愿赌服输,拿钱来!”

“拿就拿!”

我悻悻掏出五枚铜板扔给他,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我的手。

只不过,当他的手触碰到我的袖子时,我明显地感受到后背一凉,好像有一道幽怨的目光盯住了自己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我持棋的手微微一怔。

文吏问我:“怎么了姐?输了不开心?”

我摇头:“你最好赶紧走,要不然有人要来揍你了。”

文吏茫然:“你说什么?”

我把他推回史馆的正屋去:“倒霉孩子废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给我回去。”

赶走了他后,我四下逡巡一番,淡淡道:“你出来吧。”

黑影一闪,李斯焱从墙头一跃而下,拘谨地站到我面前,嘴唇紧抿。

我见他这副小媳妇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做什么,堂堂一国之君,正门不走,只知道趴墙头,怎么?又想犯病了?想把我的棋搭子给整治一顿?”

李斯焱原本见我轻易让旁人触碰,浑身都散发出了怨念,陡然被我劈头盖脸一阵发落,他瞬间蔫了下去。

他哪敢动我的同事?一个办得不利索,被我给知道了,我少不得给他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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