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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在了宋府的大门前,眼见那扇铜门在我眼前徐徐关闭。
谢修娘锐声大吼:“都不准伤害她!她是贵妃,是皇帝的女人!伤了她,我们都要死!”
家丁们闻言,手中动作纷纷迟缓了下来,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我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如一匹困兽般喘着粗气。
眼见这些人越围越近,自己再无脱身的可能,我万念俱灰,咬住牙根,抽出一支锋利的发簪,狠狠地往脖子上刺去。
张芊吓得呆了,谢修娘瞳孔一缩,尖叫起来:“不许在这儿死!快拦住她!”
这时我的簪子已经划过了颈侧,落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在发簪划断的前一瞬,她飞奔至我面前,劈手把那锐器打落,我伸手去捡,她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我,臂力之大,全然不像个女流之辈。
听见前庭的响动,后院里跑出了一大群女人,为首的就是方才相看我的老妇人,她见我和谢修娘缠在一起,如疯妇一样撕打,脸上的皱纹都惊得改换了形状。
“谢修娘!你做什么!”老妇人惊怒地叫道。
谢修娘捂住我淌血的脖子,费力地躲避我的撕咬,扭曲着玉面道:“老太太!这女子就是张榜寻了一年的沈缨!我在长安时为她献过艺,记得她的模样,错不了!不信老太太洗干净她脸上的脂粉,看看是不是和城门口贴的一模一样!”
“什……什么?”
谢修娘高声道:“别叫她跑了!“
宋老太太的拐杖落地,不可置信地转向张芊,后者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不住重复道:“我……我不知道,她一应路引文碟都是齐全的……怎么会是那个走失的贵妃呢?”
谢修娘生生挨了我三口,疼得泪盈于睫,但仍勉力支撑着把我用力捆扎起来,用的是宫里专门捆贵胄女眷的法子,限制我的活动,又让我伤不到自己。
她喘着气道:“是皇后,皇后给了她身份,不然她根本躲不过一次次盘查,老太太,她根本不是走失的,她从一开始就备好了需要的文书,想好了生计,是处心积虑逃跑的!”
我口中被塞了她的手帕,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昔日你妖言媚上,支使我弹琵琶时,可曾想到有今日!”
谢修娘的眼睛清亮得像只野猫,带着刻薄的兴奋,好像绑住了我,能坐在皇帝怀里听琵琶的人就变成了她一样。
“够了!”
老迈的声音撕破耳膜。
宋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了我面前,瞪了谢修娘一眼,突然一个巴掌甩到了谢修娘脸上。
谢修娘惊叫一声,惶然捂着脸,嗫嚅道:“老夫人……”
“闭嘴!你这个蠢货!”老夫人猛地一顿拐杖:“她再怎么样也是贵妃娘娘,岂是你这等卑贱之人可随意触碰的?”
谢修娘目露怨毒之色,思量片刻后,撩衣跪下,对我磕了个头,强作恭敬道:“贵妃娘娘,奴方才多有得罪,甘愿领罚。”
我想说话,可嘴里塞了帕子,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谢修娘想把帕子抽出来,却被宋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宋老太太关切地看了我的伤口一眼,毕恭毕敬道:“妾室和家丁们不懂事儿,想是吓到贵妃娘娘了,让娘娘不慎伤了自个儿,只是宋府偏僻,难寻良医,老身听闻我这侄孙女婿正是在奉命寻找贵妃娘娘,不如贵妃娘娘先移驾去芊丫头府上,老身随后来探望?”
我瞪大了眼,更加大声地呜呜叫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
张芊夫君在县里分管传驿、县防等,我若是落入他手中,不过十日,长安就会得到我的消息,到时候……
光是想想,我就恐惧得都颤抖了起来。 网?阯?发?布?y?e?í????????ě?n????〇??????.?c????
宋老太太和颜悦色地对张芊道:“你意下如何?”
张芊终于冷静了些许,看了我一眼。
短暂的惊诧后,她又变回了那个会权衡利弊,出手利落的精明女人了。
接触到我祈求的目光,她硬着心肠,扭过了头去,对宋老太太行了一礼:“请老太太放心,侄孙女必会好生照顾贵妃娘娘。”
“如此甚好。”宋老太太颔首。
这就是大族的行事风格,一个稳字为先,我不愿体面,她就要帮我体面。
我被裹得密不透风,如一个烫手山芋,被宋老太太三两下踢给了张芊。
张芊当机立断地接下了。
“……你为什么偏偏跑来洺州呢?”
这时在前往她家宅子的路上,张芊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
我的眼神空洞得像是死了一样。
“算了,你不用告诉我。”把我抬入了一间空屋,她坐在我床头,没头没脑道:“我也不算对不起你,是皇帝想要找你,你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落在我夫君手里,起码没有便宜外人。”
说完了后,大约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混账,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我早觉得奇怪,你虽然自称伺候过皇后的丫鬟,可看这做派和气度,哪有些丫鬟模样?我只道是长安人天生的贵气,没想到你还真的来头不小。”
“你来了我这里,就别想着寻死了,我可不是谢修娘那蠢货,不会给你这机会。”张芊道:“为什么要寻死觅活的呢?你好歹是贵妃,皇帝花了那么大力气寻你,心里是有你的,回头把错一认,拿小意一哄,照样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嗡嗡地响在我耳边,我茫然地听着,心里如同一片焦土,没有思考的能力,只余无边无际的绝望。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付出那么多代价,九死一生地从山里走出来,一路躲过了多少追查才到洺州,定居之后,也是无比小心谨慎,怎么偏偏就在阴沟里翻了船呢?
一个人要怎样做,才能逃过上天安排的厄运?
我的父兄坦然地接受了死亡,或许对身在绝境的人来说,这是最体面的归宿,可我连杀掉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我试过绝食,没有用,张芊一点也不怕得罪我,撬开我牙关,硬是给我灌下了汤水,她打心底觉得这是在为我好,因为她无法想象怎么会有女人放着贵妃不当,跑来这穷乡僻壤教她弟弟画画儿。
“你们贵人,当真难懂得很,”
她替我换上了她最好的一件衣裳,感慨道:“不过你很快就能回去了,我夫君派了最快的大宛马去长安传信,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将消息送入长安了。”
也就是说,就在此刻,李斯焱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
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要来抓我回去了。
或许这次他不会那么仁慈,仅仅是关着我而已,我骗了他,他耗费了那么多代价来找我,一朝如愿,怎么会善罢甘休?
我想不出来他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