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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走过去,看清楚垃圾桶里的东西后,微微红了眼眶。
垃圾桶里,是他送给宿煜的那个向日葵兔子布偶,干干净净的,冲着自己微笑。
…
祁曜魂不守舍地跑向天台,他好像从来都没遇见过这么黑的天,和这么恶劣的天气。
路上,他大概猜想到了几分,心里慌起来,不敢接着往下想。
下了雨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侵蚀着每一个角落的光明和生机,也就是这样的环境,让人更容易迷失自己,模糊信念。
风没有轨迹,吹得人皮肤发紧,遍体生寒。宿煜坐在十七层天台的外栏杆上,欣赏着青阳市大雾中的夜景,眺望繁华深处涌动着的车水马龙。
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松弛,手垂在身侧,长指轻轻夹着烟,手腕光裸着,伤痕无遮无拦地暴露在空气里,像是把最本真的自我重新归还给了这个世界。
他淡然地面对着几十米的高空,无动于衷,也无所畏惧。
风越来越大,宿煜的手没有扶任何地方,稍微倾斜一下,都可能从十七楼顶掉下去。
他安静地垂着眸,偏头看向指缝间燃着的烟,目光深深浅浅地描摹着升腾起的雾。忽明忽暗的火星在偌大的夜幕下显得渺小而绝望,终究还是熄灭了化为一地的灰。
宿煜轻轻地笑了一下,松开手指,看那燃尽的烟头挣扎着、发疯一般向下坠落,像是还给了它自由。
哥…
祁曜看着眼前这一幕,浑身硬得像石头,他张了张嘴,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紧盯着宿煜的后背,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掉下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到连走路都僵硬得要被自己绊倒。他恐惧到牙齿哆嗦着碰撞,忘记了人类本能的呼吸,憋得双肺生疼。
十米。
五米。
一米。
…
直到祁曜展开手臂紧紧搂住宿煜的腰,他才将自己的灵魂找回来,重新按回那具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里。
祁曜牢牢锁住手臂,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把宿煜从栏杆上拖下来。惯性作用下,两个人一起往后栽倒,他护住宿煜,用自己的后背垫在地上。
在背部着地的一瞬间,祁曜鼻头一皱跌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地恸哭出声,他感觉不到皮肉的疼痛,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洞穿了,四面都在往里呼呼灌风。
“宿煜,宿煜。”他把脸埋在宿煜的肩膀,在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中,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宿煜…”
宿煜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声音没有力气,听不出情绪,甚至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他说:“路向南,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你再不会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了,是不是。”
祁曜眼睛红肿,鼻腔和喉咙都越发酸楚,他说不出话,只是使劲地摇头。他抱着宿煜,狠狠地锁着,不肯松手。
“没变,哥,什么都没变。”
宿煜慢慢地同祁曜分开些距离,隔着夜色看清那张狼狈的脸,用拇指擦了擦祁曜通红的眼尾。他眼底雾蒙蒙地一片,神色淡漠地开口道:“还记得五百吗,我养的那只小猫。”
宿煜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独特的磁性和冷感,却让祁曜觉得无比陌生。
“记得,你现在的微信头像,就是五百。”祁曜抓住宿煜冰凉的手,拉下去,放在手掌心里暖,“五百,她去哪了?”
“她死了。”宿煜眼睑微颤,濡湿的睫毛垂下去,“被我从楼上扔了下去,死了。”
祁曜微怔,抬眼望向面前脆弱到极致的人,宿煜闭了闭眼,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对比鲜明,他说:“发病的时候,我就不是我了,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我那么喜欢五百,可还是伤害到她。”宿煜深深地同祁曜对视一眼,像是认了命,“我很危险,精神病人,不配爱人。”
“可是你之前一直都很好啊,你从来没有伤害到我,你投资了战队,和我一起打比赛。”祁曜急于否定,他想否定掉宿煜脑子里的一切,“你拿了mvp,你也把团队每个人都照顾的很好,哥,你哪里都很好,你…”
“我一直在吃药。”宿煜轻声打断他,“特效药。”
“即使知道那个药会伤心脏,损耗身体,我也愿意一直吃,吃到我死。”宿煜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依然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他说,“但是路向南切断了那药的源头,我没救了,也许哪天我就会变成一个疯子,我会像伤害五百一样,伤害到你。”
“所以从上次你回来后,就一直有意地疏远我?”祁曜问他。“你那个时候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了,是吗?”
“好辛苦。”宿煜抬起头,眼眸中仅存的微光摇摇晃晃地熄灭了,“这样担惊受怕活着,真的很辛苦,每一天都是在熬。”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曜,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对你不公平…”
话音未落,祁曜一把勾住宿煜的脖子,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吻上后者微张的唇。
两唇碰触的一瞬间,祁曜狠狠地咬了一下宿煜的唇角,血的甜与涩都在这个雾气笼罩的夜晚,无声地发酵扩散,将欲望释放到极致。
祁曜第一次如此主动热烈地去拥吻宿煜,吻到最深处,他忽然停下来,这么近的距离,他看见宿煜克制地垂着眼睛,喉结随着喘息一起一伏,他甚至可以看见宿煜睫毛下的阴影在微乎其微地掠动。
看了两秒,他再一次吻上去,闭上眼,放空一切,唯独保留感官,去感受宿煜唇齿的温度。
黑夜给予了两个人莫大的安全感,十七层顶楼的天台上,风吹不散的大雾里,两个人紧紧相拥,在呼啸的风声里肆意地吻。
直到宿煜的呼吸不畅,呛咳着别开脸,祁曜才停下来,他把额心抵在宿煜的颈窝,委屈道:“不要夺走我爱你的权利,这才是对我的不公平。”
宿煜抬起手,轻轻抚摸祁曜的后颈,“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人,该多好。”
“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精神疾病也许只是你自己构想出来的。”祁曜说,“是你给自己的精神压力,太过于大了。”
宿煜眨了下眼睛,沉默不语。
“路向南曾开了高价从冯医生那里买你的病历报告,而且据我了解,不只是一次。”祁曜说。
“也就是说,他对你的病情也是处于一种持续性窥探的状态,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美国的所有就诊信息应该都被你父亲保护起来了,但是路向南他需要知道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因为这个可能会关系到未来飞瑞制药的股权转让问题。”
“我在你家住的那几天,发现了你抽屉里的特效药,我取了一部分,找人做了化验。”
祁曜微微蹙着眉,他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