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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在一起喝着啤酒的船员们一时看呆了,他们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般贪婪地看着这座建立中的海上都市——

这些学生与陆桁在银沙岛各地搜罗来的有志人士一起,用买来的钢材焊接了一个又一个的海上平台,平台间装着围满绳索防护栏的小路,最边缘的一处平台尚在施工中,几名营养学专业的女学生在内侧支了口小锅,锅里甚至传来炸鸡的香气。

平台的地面上还摆了两杯冒着冷气的自制水果奶茶,搭建平台的几名青壮男人干累了便过来喝上两口。

远处,他们还组织了一支探索队,三人一组去现存的海平面以上的建筑与陆地外勘探索,已捡了不少可重复利用的物资,他们在中部山区找到了山民们留下的各种作物种子,还挖了些新鲜黑土装进袋子里带回平台。

不止如此,先前去投奔联邦政府的那帮民众将公寓楼里用不上的大小厨具与桌柜都留在了原处,这些物资全被探索队成员分批次搬了回来,成员们还甚至在一处废旧厂房楼里找到了两个尘封已久的破旧发电机。

除了网络依旧不通畅,整个海上基地的发展简直日新月异,一天变一副模样。选择停留在这儿的人们早对联邦政府连番的压迫与试探失了信心,与之相对的对于海上基地的建设充满了热忱,几千人把这里当做新家来建造,一砖一瓦都尽心竭力。

而海运船上的船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光景,海上那艘熊熊燃烧的航母带来的阴翳心情在见到基地的那刻全部一扫而空,他们惊喜地对着一切新奇的事物指指点点,还没等船完全停下便迫不及待沿着梯子来到了平台之上。

远远看到这艘巨轮,肖宇良早带着一群学生等在边上,见面短暂寒暄后递给陆桁一只小小的饭团。

肖宇良推了推眼镜,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捡来的半袋子大米和第一批产出的鸡肉蔬菜做的饭团,条件有限,调味也可能不太合口味。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听说谭叔叔专程去东南海域找你,我们食品组的女生提前准备了这个。她们还说先前在快艇上吃过陆哥你几个超好吃的三明治,讲着非要还回来。”

饭团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但里面鸡肉与蔬菜却极新鲜,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哪怕是一粒米在这新建的基地里都极为珍贵,陆桁三两口吃完了饭团,无言地接受了这份迟来许多天的谢意。

远处几名女生手牵着手,直到看见陆桁将饭团吃完,这才兴奋地窃窃私语一阵,各去忙各自的任务去了。

肖宇良一路将他们引到熟悉的顶层会议室,不过这次没什么交易可谈,他为几人各自倒上了一杯已过期一个多月的果汁,挠挠头道:“将就着喝,这已经是我们新海上基地最好的饮料了。哦对,谭叔叔说他一直有话要对大家讲,非要陆哥你亲自来了才肯说。”

小小的会议室里挤着五六个人,谭夏言露出一个憨厚的笑,站起身将窗子打开,随后对着所有人鞠了个躬。

在海上基地与学生们共处的这短短一周,勾起了谭夏言无限久远的青年回忆,那段回忆总是被打上朦胧的光,与后面的灰暗时代相比是那般美好得不似真实。他几次想将之前的过往对这些孩子们隐瞒下来,可最终还是决定坦白。

“先对大家说声抱歉,这场海灾造成现今的惨状,也与我脱不了关系。”谭夏言额头出了汗,阳光映照在这光头上格外明显,他掏出怀中的白汗巾擦了擦,这才缓缓道:“在像你们这般大的时候,我也曾以为自己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我的父亲是政府保密项目的副总工程师,主持领导官方政府东南沿海的某隧道项目。”

他边说着,肖宇良神情便逐渐变了。

肖宇良记得那工程后来闹出很大的新闻,隧道坍塌死了几百人,最终为平民愤将主持项目的几十名工程师立即执行了死刑。后面隐隐有消息传出,说那是工程师替上级领导的荒诞意见背了锅,但这小道消息也最终被压了下来不了了之,从谭夏言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从此对此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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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上出的事大家也都清楚,我父亲在与我一通电话后说明情况后含冤而亡,母亲也跟着去世,从那时我便像具空壳游荡在这世间,壳中的每一寸都淌着对联邦政府的恨意。”

“我活着就是为了报复,可总也没有复仇的机会。后来我博士毕业直接进入联邦地震监测二局,主要的工作内容是监测上报地震信息并对公民预警,工作内容很枯燥,我一度以为这辈子也就不过如此,尽管蝇营狗苟做到了副局长的位置,却不知究竟如何才能实施这复仇计划……”

“就在我即将破釜沉舟的时候,机会来了。”谭夏言的神情陷入回忆:“那天局里监测到一个异常离谱到几近荒谬的数据,所有属下都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上报,就在请示报告打到我这里时,我做主将这数据瞒了下来。”

“十分钟后,通天的大海啸来临了。”

“我知道瞒报数据警可能会向下造成额外几十万人的死亡,但同时另一边联邦政府也同样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很抱歉,我的选择是没有发出这次预警。”

谭夏言将头垂下去,没再说话,转身出了这狭小的自习室。中年男人有些肥胖的身子此时正极力缩成一团,他终于大仇得报,这一刻萦绕在心间的却不是畅快,而是难以言喻的悲悯。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静谧,众人脸上神情不一,却都无人作声。

在这些学生们眼里,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谭叔叔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他早在上学时便拿了地球物理学与数学双博士学位,在新建的海上基地总共待了不过一周左右,却为基地的建设出了不少极有见地的主意。虽已过中年,但他总能和这些小了他足足两旬的学生们打成一片,总是拿光头自我取笑,天天乐呵呵地坐在太阳下和众人谈笑风生。

可是只因一己私念便害死几十万乃至几百万人,这又与喋血的刽子手何异?

但同理,压抑剥削百姓几百年的联邦政府,背后又埋着多少人的枯骨?

他们不过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哪有什么资格评判谭思言的对错,这场通天海啸中没有绝对的赢家,处处是无尽的血泪与伤痛。

良久,房间里最瘦小的那女生最先叹了口气,打圆场道:“可是谭叔叔真的对我们每个人都很温柔,他做出这种行为也事出有因,换位思考,如果家庭遭遇那种事的人是我,说不定也会走上歪路。”

旁边男生摇摇头推门而出,撂下一句:“看你们吧,他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这我没法评。”

陆桁坐在一边,任肖宇良如何暗示他发言,也只冷冷地不作声。

房间内还坐着的几人皆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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