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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手套,骨节修长的手指缓慢拂过银白闪亮的刀柄,精准而优雅,显现出一点属于医生的独特气质来。

“里奈酱,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的话。”他紫色的眸子低垂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一样。

而端坐的少女也仰头,凝神回望,长长的睫毛颤动,无比认真地等待一个结果。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目光相交的一瞬,两扇窗口相对。有什么无形的,深藏于灵魂中的东西一丝丝流出,互相试探,戒备,然后在相同的特质中缓慢融合,互相理解。

原来是这样……

森鸥外抚摸刀柄的动作一顿。

所有人都被这只精明的小骗子深深欺骗了,她并不是柔弱的菟丝花,而是美丽花朵下静待猎物的沼泽啊!

遗憾不是她美丽的增色,而是她危险刀锋的磨刀石,正因为这样让人遗憾的经历,人的怜悯心会让他放下戒备,不由自主抬脚走入被落叶掩盖的沼泽中,随即深陷其中——

不,不对!

锋锐的刀刃横在颈间,寒冷,汗毛倒竖,莫大的死亡预感笼罩脊椎,森鸥外的瞳孔放大,像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突然清醒过来,稳到可以做手术的手生物本能的求生反应下颤抖。

一个医生手抖,听起来像一个学生忘记如何读书一样荒谬。

事情到底怎样发展成这样的?

为什么突然他就要以死之志证明自己了?如果不反抗沼泽无声的侵蚀的话,他真的会死!

“怎么了,森医生?为什么犹豫了?”

沼泽中,强大的掠食者睁开了眼睛:

是啊,她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了,[白麒麟]十几年的积累全数被这片沼泽吞噬,化作幼兽成长的营养,供养出一个可怖的怪物。

但谁说她现在的下场没有他的推动呢?

森鸥外闭了闭眼,感受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的异能力,有种被一步步逼到悬崖边的无力,也有种想笑的荒谬。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死于[报应]的这一天?这算什么,被他害死的人太多,收到愿力的神明来惩罚罪魁祸首了吗?

淡淡的糜烂樱花香气围绕着犹豫的男人。

手术刀的刀刃一点点贴近修长的脖颈,过于光滑的刀面甚至能反射出皮肤上攀附的淡青色血管,只需触碰,皮肤毫无阻碍地绽开,露出嫩粉色的组织,一点点猩红溢出。

少女只是睁大眼睛盯着那点伤口,一动不动的。好像在期待一场和她鲜红色的发丝相配的惨烈的死亡。

看来,神明真的显灵了?

只不过,是为死者讨公道而来。

“呵……”森鸥外闭了闭眼,艰涩道,“里奈酱,在死之前,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嗯?你说,我在听。”

少女托着腮,无比可爱地踢了踢小腿,尽管两个人拥有相同的面容,但森鸥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再也不会把它和曾经的[春日里奈]划等号了。

“就像你曾经答应过的那样,延续我的遗志,不扭曲,不误解,日复一日守卫横滨的安全,守卫港口黑手i党的延续,”男人紧紧盯着她,好像要透过衣服看见她那颗水晶做的心一样,语气加重道,“今日如此,此后,日日如是。”

好像被他一瞬间爆发的气势震住了一样,少女收回无所谓的态度,双手一撑,站了起来,贴近他,专注地盯着他。

红色的眼睛离他更进一步,森鸥外无比清楚地看透了她眼底的郑重。

“既然这样……”

她认真地举起手指,铁了心要把他逼到绝地,朗声发誓:

“直到我的形体消亡,意识消散!”

“我发誓:我将长久守卫横滨,守卫港口黑手i党,今日如此,日日如是。我将继承【森鸥外】的意志,把威胁横滨安全的因素毫不留情扫除,维护黑手i党至高无上的利益,成为横滨和港口黑手i党的保护者。”

少女笑眯眯地把自己所有的砝码摆上了天平,撒手,注视着另一边的

对手,缓缓补充道:

“——以【森鸥外】的死亡为起始。”

超乎想象优厚的条件,可以说,一笔回报丰厚到能让世界上所有商人疯狂的投资,就这么赤裸裸摆在森鸥外面前。

[最优解]……

这害死了少女的原因之一,现在被从地狱中爬回来的少女化作利刃,悬在他的头上。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很不错的交易,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闭上眼,森鸥外长叹一口气,好像把胸口积攒的所有闷气都吐了出去。

以“最优解”的视角衡量,这是一笔完全值得的生意。

“很好,还算个男人……我不占你的便宜,向[枕草子]发誓,以[春日里奈]的名义!”

少女话音刚落,淡红色的晶石缓缓漂浮,一股无形的压力降临在小小的空间中,她的胸口浮现一条细细的丝线,连接在[枕草子]之上,另一端,丝线飘向了闭目的男人。

“……”

随后的契约等待拟定,少女步步紧逼,却也没给自己留后路。

如此稚嫩的复仇,抛却一切,只为了一场注定赔本的对峙。

森鸥外颤抖的手指稳定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对中原中也说过的话。

【“所谓首领,站在组织的顶点的同时也是组织全体的奴隶。只要是为了组织的既存和利益,就要乐于浸身于万般污浊。”】*

“哈……”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甚至有点享受了。

有什么好可怕的呢?

他的性命,不也只是一颗筹码而已嘛?

彻底想通了,森鸥外缓缓一笑。

男人薄薄的嘴唇轻轻开合念出自己的名字,签订下完全出于自愿的契约:

“向[枕草子]发誓……以[森鸥外]的名义!”

深潮般的红光中,男人微笑着,毫不犹豫地用力——“嗤”一声,灼热鲜红的血液高高飞起,四散溅射!

“嗡——”

红光霎时间大放,潮水般淹没整个办公室!

——

——

一秒。

两秒。

三秒。

“哈啊——哈——”

当森鸥外猛然再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办公室,大梦初醒的他有点愕然,紧张地四处环视:

实木书桌,深红地毯,深绿墙壁。整个办公室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丝血迹侵染过的痕迹,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难道……刚刚只是一场梦吗?

回想起深入骨髓的痛楚,森鸥外仍有余悸地抽了抽手指,摸了摸幻痛的脖颈。

那里光滑,温热,丝毫没有伤口存在过的痕迹。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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