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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薛笺?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陌生男子!

两人目光骤然相接,双双吓了一跳,卫怜悄然向后退了两步,谨慎地打量着他。

那男子似认出了她的装扮,爬上坡后整了整衣,连忙拱手施礼:“这位女冠莫惊,在下姓沈,并非歹人,而是来此采风写生。”

卫怜这才瞧见他背后所负的书匣画卷,心中微定,再想到不见踪影的薛笺,犹豫片刻,终是问了句:“敢问郎君,可曾见过另一位女冠?年纪较小些,身量约莫这般……”

她一面比划着,一面发觉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竟是看愣了神。卫怜不由蹙了蹙眉,索性不吭声了,转身欲避开他。

沈聿这才猛地回过神,脸颊也微微发热,自知举止冒犯,慌忙赔罪:“在下失礼了……在下的确见过一位小道长,她约莫是寻了别的路绕行。”

说话间,那张清素如莲的面容近在眼前,修眉联娟,樱唇榴齿,他只觉耳根也止不住地发烫。

卫怜看在眼中,继而又想起了贺之章当日的情景。她垂眸不语,暗自思忖这些男子怎的总是爱红耳朵……

“那位小道长是女冠的朋友吧?”许是见她不吭声,沈聿话里带着些许局促:“若女冠信得过我,不如我下坡再寻她一趟,就当向女冠赔礼了。”

卫怜这才抬眼看他,咬着下唇迟疑了片刻,才向他道谢:“既如此,多谢沈郎君……”

——

薛笺被找上来的时候,怀里还捧着两把药草,满脸的歉意:“怜姐姐,对不住,让你等久了。我找剑找到一半,又瞧到了这药……”

卫怜见她平安无事,药也采到了,心中郁闷一扫而空,话语也再次变得轻快,向着沈聿又道了回谢。

沈聿竖起耳朵,借机问道:“敢问女冠如何称呼?”

“我叫卫怜。”她答得十分坦然。

公主的闺名本不为世人所广知,沈聿如愿问得名字,也未觉异样,唇边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惹得一旁的薛笺面色古怪,频频打量他。

三人结伴朝山下走,沈聿鼓起勇气寻着由头与卫怜搭话。卫怜对他的示好态度温和,却也保持着距离,直至沈聿提到自己正为补齐《四国志》的残本而四处游历,且已补足了大半。

卫怜手头那本是后人誊抄的善本,原本就是不全的。

见她眼睛蓦地亮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聿心口狂跳,按捺住雀跃:“在下再过几日便要归家,届时可取来,借女冠一阅。”

卫怜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想到那书,仍是忍不住的笑眼弯弯,宛如月牙。

沈聿看出了神,还想说什么,薛笺已一把将卫怜拉到自己身后,警觉地瞪着他。

翌日难得放晴,卫怜又在观里见到了沈聿,不过半日,连尚在病中的犹春都知道他了。

晌午后卫怜再回院子,远远便瞥见靠门的墙角下堆着一大捆药草,正是她和薛笺昨日寻的那种,多得恐怕十年也用不完。

“犹春,这药是打哪儿来的……”

犹春见了,也是同样的困惑:“没人来过呀。”

卫怜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药草,轻轻蹙起了眉。

——

与此同时,御驾回銮的第四日,搜捕的旨令仍在不断颁下,由十二卫快马递回长安。随行官员人人敛声屏息,无不缩紧了脖子。

连日的晴好,也在这日午后戛然而止。

尚未到歇营的时辰,天际浓云毫无预兆地翻涌成墨,天光转眼即灭,华盖仪仗被狂风抽打得猎猎作响。

銮驾遇上雷雨,史笔通常会载为不祥之兆。

羽林郎发现天气骤变,立时向后队示警。郎中令急命铁卫围护住御辇,巨幅雨披迅速覆上车顶。

卫琢车驾离得不远,他掀帘一瞥,车下,侍从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人动手了。”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落,一辆寻常辇车旁,数名湿透的兵卫手中寒芒一闪,互相递了个眼色,猛然扑向御辇。

“护驾——!护——噗……”郎中令呼声未尽,已被一箭封喉,直直栽倒。

厮杀声撕开这片雨幕,队伍霎时大乱。道旁林木间也冒出无数狰狞的鬼影,马匹因惊吓而嘶鸣,人人在雨中面目难辨,猩红的血随即在泥水中晕开。

羽林统领浑身浴血,眼中全是雨水,哪还顾得上四散哭喊的官员,他冲向刚踏下车驾的卫琢:“殿下!暗处有冷箭!陛下已由亲卫护往前往官驿!”

雷雨滂沱,护卫被冲得七零八落,地上也转瞬堆起不少残肢。众人混战间六神无主,只得勉力护住卫琢,听他号令。

远处陆续有官员带着人马前来支援,其中便有韩叙的身影。卫琢目光与他一触即分,嗓音穿透雨幕,清晰而冰冷:“尔等在此肃清叛党,一个不留。”

见他翻身上马,有朝臣惶急劝阻:“殿下要去何处?这次反贼人数众多,羽林军中更有内应,万不可意气用事!”

“无妨,接应父皇为重。”

卫琢身上同样佩有长剑,语罢略一侧脸,微微瞥了眼众人。

语罢,队中数十骑玄衣铁卫应声而出,如离弦之箭,紧随着他策马而去。

——

卫姹的车驾并不在队伍中心,等到前方砍杀起来,人仰马翻之际,才知晓父皇已被亲卫护着先行离去了。

她面色惨白,指甲狠狠掐入掌心。片刻失神过后,毫不犹豫便往车下跳。侍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说话都在结巴:“殿、殿下要去何处?”

见侍女仍蜷缩在车里,卫姹劈手就把她狠狠拽下来:“蠢货!父皇都走了,你还躲在车里当活靶不成!”

卫姹身边一直都有舅父安插的人手,虽遭此大乱,也并未彻底被冲散。

不远处的喊杀声步步逼近,卫姹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语气却斩钉截铁:“本宫在此!诸侍卫听令,随我来!”

邻近有非她亲卫者想要临阵逃脱,立即被卫姹下令当场格杀,猩红刺目,这才勉强震慑了余下的人。

卫姹被人护着,迅速往林间掩藏。她强压下心头不安,清点了身边可用的人手,甚至支出两人设法查探卫琮那儿的情形,这才开始匆匆打量附近的地形。

瓢泼大雨灌顶而下,她发髻散乱,珠钗全不知掉到哪儿去了。卫姹从未吃过这般苦头,浑身湿透狼狈至极,心中满是怨愤烦躁,再想起含润殿也被人付之一炬,萧仰更是跑的不知所踪,愈发恨得直咬牙。

连日来未能找到萧仰的踪迹,卫姹夜夜难以成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不习惯他不在,还是害怕他会被别人抓住,死无全尸……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令她止不住地猜测萧仰究竟在何处……又是否还活着。

然而眼下并非想这些事

的时候,卫姹强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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