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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复杂的。
诚然,他恨不得将作恶多端的“秦二世”给重新塞到娘胎里回炉重造了,但一想到胡亥圈禁这几年,除了刚圈禁的几日撒泼哭闹外,后来的日子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勤学宫内,没再惹事生非,想到不久后十岁的胡亥就要随着冒顿去草原上做质子的事实,身为君父的始皇终究是心中一叹,放下手中的毛笔,淡声道:
“将胡亥给朕带过来。”
“诺!”
站在一旁的俩健壮宦者忙领命俯身,带着跪在下首的小宦者匆匆离去。
吕雉给陛下捧了一杯提神的茶水后,就跪坐到下首的案几旁继续帮陛下将来自天下各郡的奏章、竹简进行分类。
静谧的内殿外面渐渐飘起了细碎的飞雪。
天色变得更黑了,寒风也变得愈发地冻人了。
一直站在勤学宫的廊檐下焦灼等待的胡亥,终于看到了章台宫的宫人,听到父皇要召见他的话后,赶忙迈腿着急忙慌地往章台宫赶。
长长的宫道一眼看不到尽头,两侧黑黝黝的高墙纵使是将脑袋仰到极致也瞧不见边缘。
十岁的胡亥双眼含泪地沿着宫道朝着章台宫的方向快速奔跑,心中像憋着一团火,又像是压着一块冰。
待一步三滑、气喘吁吁地跑到巍峨肃穆的章台宫时,他将脑袋高高仰起,瞥了一眼昏黄灯光映照下的宫匾,思及梦中梦到的景象,下意识握紧了两个拳头,压下浮到心头上的种种情绪,一听到宫人的通传声,就忙不迭地穿着白袜急速奔进了殿内。
一绕过内殿的屏风,看到高坐在上首的君父,胡亥像是历尽千辛,吃遍万苦了一样
,“哇——”的一嗓子就跪到木地板上,边声音沙哑地大声嚎哭,边双眼孺慕地膝行上前委屈道:
“呜呜呜呜呜,父皇,儿臣终于见到您了!”
“呜呜呜,父皇——父皇,亥在勤学宫内已经待了好久好久了,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想您,您为何要一言不发地就把亥给关了起来?还要把亥送到大草原上给匈奴人做质子?呜呜呜,父皇啊父皇,亥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才让您厌了儿臣?您只要说出来,儿臣立马就改!”
“呜呜呜,父皇,儿臣不想去草原,儿臣舍不得您,舍不得母亲,也离不开咸阳。”
胡亥边哭边说,说到悲痛处更是直接双手抱着脑袋,磕在地板上撕心裂肺的大哭,真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跪坐在上首的始皇看到小儿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后,这张口就哭出来的一大串心里话,也忍不住攥了攥手指。
毕竟是亲生骨肉,还是真的疼爱过几年的小儿子,倘若不见也就罢了,真的见了,他会更加清楚地分辨出来,胡亥是胡亥,“秦二世”是“秦二世”。
沉默半晌的始皇帝终究是无奈出声叹道:
“胡亥。”
时隔好几年,终于再次看到父皇,听到父皇张口喊他的名字,深觉自己遭人陷害的胡亥心中更委屈了,不由双眼红红的抬起脑袋,泪眼汪汪地对着上首的高大父亲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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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父皇,儿臣知道儿臣幼年时淘气,仗着您的宠爱,在宫中无法无天的做了许多顽劣的事情,可这都是因为阿母离开儿臣太早了,母亲虽然也看顾儿臣,但终究和儿臣隔了一层,每当儿臣在后宫内看到旁的兄弟姐妹们都有生母疼爱,可以随意地同自己的生母亲昵,儿臣这一颗心就像是泡到一坛子醋汁里一样,既羡慕又酸涩,可惜那时儿臣的年龄实在是太过幼小了,也不读书,根本不懂得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只能通过淘气、顽劣之举想要搏得父皇的关注。”
“如今儿臣年龄长了几岁,理解了父皇的不易,这几年儿臣日日都跟在老师身边读书,已经懂很多事,也知礼了,只要再过几年,等儿臣彻底长大了,就能像兄长们那般为父皇分忧了,呜呜呜,父皇!儿臣自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咸阳,儿臣离不开您,您不要把儿臣送到草原上啊!”
胡亥哭着说完这话,就又悲痛欲绝地趴在了地板上,整个人哭得眼睛、鼻子、小脸无一处不红。
偌大的章台宫内都被小少年沙哑的悲痛哭声给溢满了。
整理奏章的吕雉手上的动作都稍稍放慢了,满殿的宫人们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头次见像个小霸王一样胡闹惯了的十八公子哭得如此可怜,章台宫的宫人们竟然不习惯了。
不仅宫人们不习惯,始皇也颇觉得不习惯。
他原以为胡亥此番过来会撒泼打滚儿,哭着闹着逃避去匈奴部落为质的差事,万万没想到,胡亥真的过来了,竟是只哭不闹,字字句句诉说出来的话语内浸满了他的懊恼与委屈。
始皇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吕雉见状忙带着内殿的宫人们离开了。
眨眼间,整个内殿只剩下了一高一低的父子俩。
始皇也从坐席上站起来,沿着御阶拾级而下,缓步来到小儿子面前,垂眸复杂地看着险些哭得昏厥的小儿子,温声叹道:
“胡亥,你先起来吧,朕有话要同你讲。”
趴在地板上悲痛大哭的胡亥一听到这话,身子不由一颤,哽咽着站起来,泪眼朦胧,又是怯、又是爱的仰头看着父皇。
始皇伸出大手摸着小儿子沾雪的脑袋,低声道:
“亥,你这几年倒真是长进了许多。”
“看来《王训》是真的读到心里面了。”
听到父皇的夸赞,胡亥眼中一喜,可紧跟着听到的话,却又让他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父皇知你舍不得亲人们的心,但皇室公子去草原上为质的差事却非你莫属。”
“亥,与你的兄弟姐妹们比起来,唯独你身体内天然地流淌着一半胡人的血,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且你的年龄又生的不大不小,还是众人皆知朕最疼爱的小儿子,若你去了草原,不仅能被匈奴们很快接受,还能帮朕管控住草原,这是一桩极为要紧的差事,父皇希望你明白,这不是放逐,而是看重。”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已经懂事了,又满腔想要为父皇分忧,此番终于等来了你能办的差事,为何又要嚷嚷着不干呢?莫非你刚刚所说为父皇尽忠的话都是糊弄父皇不成?”
听到父皇低沉的话语,胡亥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脑袋飞速转动着,而后一咬牙就躬身小声道:
“父皇,不是儿臣逃避去草原上做质子的事情,而是,而是玄鸟对儿臣另有安排。”
“玄鸟?对你另有安排?”
始皇声音一顿,剑眉稍挑,满眼狐疑的看着躬身的小儿子。
胡亥攥紧双手,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可信,泪眼朦胧地看着打量自己的父皇哽咽又孺慕道: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几年前刚被您关到勤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