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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疑惑不解:“可东家不也才从钱家手里接过不久吗?眼瞧着生意正好, 怎的又要转手了?”

两月前,城中出了一件大事。有财有势的钱家忽然牵扯上了一桩案子,官府插手, 钱傲下了大狱, 其手下的生意也都由他人承接, 米铺也就到了现任东家的手上。

从前风光无限的富商,溘然间颓败。虽是令人唏嘘,可大部分百姓背地里倒都在看乐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钱傲仗势欺人, 压榨百姓,这不可不谓报应!

“听说是东家要走了, 似乎是要去扬州了。”

男子颇为惋惜道:“咱们东家倒是个好人, 她这一走,不知这粮价会不会涨。”

另外那人道:“那自然是不会的。从前价高不过是因为相爷当权, 如今他获罪倒台, 由新立的太子秉政,那些苛税重赋都废除了。”

两人言语间, 忽见里间有人走出, 忙止住了话头,齐齐道了一声:“东家好。”

章盈微微颔首, “你们也辛苦了,今日休假半日吧。”

说完,她带着碧桃离去。

出了米铺,雨也停了。这离易府不远,两人没有乘马车,沿着长街往回走。

碧桃打量着街边熟悉的商铺,心中感慨万千,“住了一年,其实这儿也挺不错的,突然要走,还有些舍不得。娘子,当真要走吗?”

听她这么一说,章盈恍然,原来她们来此已经足足一年了。“总不能真在这当一辈子的易夫人。”

况且这一年来,虽然派出去寻找阿娘的人不少,但带回的消息却寥寥无几。加上上京的争斗终于停息,她打算先去扬州,好歹将事情告诉外祖。

行至半途,赵管事急急忙忙地照面而来,显然是有要事,“夫人。”

章盈停下脚步,问:“赵管事,发生什么事了?”

赵管事边擦着额头的汗边道:“依夫人您的吩咐,我今晚在天然居定了几桌酒菜,原本与酒楼的掌柜说得好好的,可不知为何,方才我去确认菜品时,那掌柜忽然说今晚没有空桌了。”

碧桃急着问道:“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会忽然变卦?”

赵管事道:“天然居的掌柜说,是临时来了贵客,包下了所有桌位。”

章盈想了想,道:“天然居不行就罢了,去别家定两桌吧。”

好在今晚的临别宴邀请的是诸如俞婉这样亲近的好友,更改地方也不会得罪人。

赵管事闻言为难道:“小的都问过了,凡事城中稍微出名的酒楼,今晚都被人包下了。”

“知道是谁吗?似乎没听说城中有什么大事?”

赵管事摇摇头,“打听不出具体的名头。”

碧桃不忿道:“分明是咱们先定的,怎么被旁人抢了去!”

“酒楼的掌柜说他不敢得罪人,实在对不住夫人。不过对方留了话,说是若夫人想要,他可以让给夫人,只是,”赵管事说到这,觑了一眼章盈的脸色,继续道:“只是待酒宴过后,夫人要留下来陪他吃顿便饭。”

这便是有人故意为之了。如此耗财耗力,越州城没有几人,莫不过是那些豪商,想来也是为了生意场上的那些事。章盈略一忖量,而后道:“请帖已经发出去了,也不好改日子。你去告诉天然居的掌柜,我答应与那人见一面,麻烦他行个方便。”

***

真要离开,章盈最不舍的便是俞婉。她们虽是因利而合,但俞婉性情直率,是个极好相与的人。

宴过,俞婉拉着她私语,口气满是不舍:“怎么说走就走,半点预兆都没。”

听她这么说,章盈心里难受,面上强笑道:“早说晚说都一样,总要走的。婉姐姐,这一年来,多谢你的照顾。”

“我哪里照顾了你?倒是你,帮我赚了不少钱。”俞婉四下看了一眼,悄声在她耳旁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去扬州还是上京?”

章盈眉头一皱,“我去上京做什么?”

俞婉一副不信的样子:“那位大殿下成功当上了太子,你自然是去找他了。”

章盈哑然,半晌后拿场面话回她:“你也知他如今是太子,我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以他的身份,我如何能沾染?”

俞婉不以为然道:“太子又如何?嫁过一次又如何?我瞧你与他般配得很,他也是喜欢你的吧,否则当初在山上怎会奋不顾身地去找你?”

眼见她嘴上愈发没分寸,章盈忙转开话头,“天色不早了,婉姐姐你快些回去吧,省的醉意上头路上难受。”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还未来得及歇一口气,酒楼的掌柜迎了上来。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敬道:“夫人,后面雅间有请。”

章盈这才想起还要与人见一面。身后有碧桃管事等人跟着,她随他往前走,忍不住问:“葛掌柜,他究竟是谁?”

葛掌柜避而不答:“您见了就知道了。”

章盈见他卖关子不肯说,也就不再多问。

到了雅间,对方却不在里面。

章盈便是有再好的脾气,此时也难免有些愠意,只觉对方是在作弄自己。耐着性子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屋外总算有了动静。

章盈循声望去,进屋的仍是酒楼的伙计。伙计上菜一般端着托盘,走到她身前道:“贵客说娘子久等了,特意送来给娘子解乏的。”

章盈垂眸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托盘上是一个信封,她犹豫着伸手拿起,“这是什么?”

伙计不言,躬身退了出去。

借着烛光,章盈看清信封上的字后,浑身一怔。

暗黄的纸上,熟悉的笔迹写下几字:“盈儿亲启。”

第80章

看完信尾最后一字,章盈眼里的泪再也包不住,如玉珠一般滚落,打湿了纸上的墨迹。

发颤的手收起信, 她猛地推开门朝外跑去。

廊下一人背对着她长身玉立,他周身被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 恍惚不实, 正如梦境中那般。

待章盈靠近后, 他缓缓回过头,眉眼含笑,面容如月色柔和。

章盈在他身前停步, 微微仰起脸看着他, 泪痕未干, 眼中却满是惊喜与期盼。她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封信是真的?”

宋长晏轻声回道:“章夫人的字迹你应当认得出来。”

章盈破涕为笑,追问道:“你找到阿娘了?她现在何处?身子可好?”

“她在上京, 一切安好。”宋长晏答完, 拉着她的手进屋,“外面说话不方便, 我们进去说。”

章盈一心挂念着阿娘, 一时忘记了挣开,等坐下后, 才后觉地抽回手。

宋长晏开口:“你瘦了。”

“天气热了, 胃口不大好,所以会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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