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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可惜现在娘家也不值得我想了。”
她语气怆然,章盈想宽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总归是大嫂的家事,她不好多嘴议论。
“人人都说国公府的少奶奶风光,可这风光却都是给别人看的,背地里那些阴暗龌龊,又有谁知道。”
章盈讶然,她觉得大嫂似乎是醉了,否则端庄如她,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庞氏仰起头瞧了一眼黑蒙蒙的天,“我是没有退路了,弟妹,难道你真要一辈子耗在这儿?”
章盈没接她的话,道:“大嫂,你醉了,回去歇息了吧。”
庞氏停下脚步,“这府里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人人都有两副面孔,盈娘,听我一句劝,能早日改嫁便早日走。”
说到最后,她压低了嗓音,话语在细碎的风声中飘忽不实。
俄顷,她换了副神态,自嘲地笑道:“瞧我是真的有些醉了,说起胡话了,弟妹别见怪。”
章盈道:“大嫂言重。”
庞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明日事情还多,弟妹早些安歇,我也先回去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留章盈一人在原地,沉浸在她那一番话中。
枝头上,压不住的雪滑下,落在了她肩上。
章盈回过神,抖了抖披风往外走。
大嫂话里饱含深意,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她琢磨不透,还是回去让郑嬷嬷辨析。
远处高挂着几盏灯笼,她踩着雪地上模糊的影子折返。
悄然间,另一个颀长的黑影出现在旁。
这绝不会是大嫂的。
章盈呼吸一滞,正要回头时,一只大手便捂住了她的嘴。
是那个恶徒!她猛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踢打他。
可他力道极大,单手就能将她完全掌握,毫不费力地揽着她往假山后走。
眼见四周越来越黑,章盈脑中一片空白,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发酸。她说不出一句话,只得使尽力反抗。
恶徒轻而易举地应对她的抵打,最后抱着她停在了假山后。
章盈手撑着冷硬的石壁,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身后的人还未有所动作,只是捂住自己的手不曾放开。慌乱中,她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这人仿佛并不十分想伤害她。
往前几次也是这样,他明明有机会下手,可偏偏有所顾忌般的迟疑。
他在犹豫什么,是担心不能全身而退?
宛如能看穿她的心事,下一刻,另一只冰凉的手便轻轻按住了她的后颈,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章盈能清晰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紧贴她的脉搏,稍一用力便会要了她的命。
她呼吸急促地闭上眼,脑海中适时闪过午后贺知意的话。
簪子!
她倏然睁开双眸,敛气屏息,右手不动声色地上移。
身后的人此时亦缓缓低下了头,气息一点点靠近,最后柔软滚烫的唇咬在了她颈上。
章盈再也无法忍耐,迅急拔下银簪,竭尽全力刺在禁锢着自己的手臂上。
那人毫无防备,钝痛之下不由得松开了几分力,章盈趁机拼命地推开他。夜黑风高,她看不清他的脸,张皇地往外跑。
假山内的人放下发疼的手,在阴影中无声勾起唇角。他还在思虑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让她逃走,没想到她倒也不是引颈受戮的羔羊,懂得抗拒反击的。
情急之下,章盈也顾不得走哪条路,她不敢回头,只朝着光亮的地方跑。
出了后院,地上积雪未融,她一脚踩空,身子直直地往前扑下。眼见就要倒地,蓦然一双手接住了她。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落在一个宽阔的怀里。
章盈双手下意识地揪着对方的衣襟,颤巍巍地抬起头。朦胧的光线下,她双眸湿润地辨出眼前的人:“五弟?”
他一袭靛蓝锦袍,眉如墨画,目若朗星,双眸担忧地望着自己。
宋长晏揽住她发抖的双手,开口问道:“二嫂,怎么了?”
“我···”章盈一张嘴,泪便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带着哭音只说出几个字:“有人在后面···”
宋长晏望了一眼她来的方向,目光扫过她布满泪迹的脸,扶着她站起,“二嫂,我先送你回院,回去再说。”
章盈含泪点了点头,却没有松开他的手。
适才逃跑时她仅凭着一股意念,压下了所有的畏惧。眼下脱离困境,那些恐慌便如藤蔓一般缠绕上来,扭结着她的双腿。
她只觉浑身被抽干了力气,连站起都费力。
宋长晏了然,不再多问其他,低身将她稳稳抱起,大步朝清安院走去。
所有的礼法规制都被抛在了脑后,章盈紧紧攥住他的前襟,头埋在他胸口。
***
主子全都出去用膳了,此时清安院里只有两个小丫鬟守着。
跨进了大门,宋长晏边抱着人进屋边道:“二奶奶脚扭伤了,去打点热水,找些药来。”
他将人放在床上,起身之时,见她双手仍揪自己,柔声道:“二嫂,没事了。”
章盈眼睫上还挂着泪,仰首望着他不说话。
宋长晏伸手松开了她的十指,“我先去搜查后院,再派些人守在你的院门口,不会有事的。”
微凉的手心相握,章盈如梦惊醒般收回手,错开脸道:“好。”
宋长晏凝视她片晌,随即直起身,步履匆匆地离去。
章盈平复心绪,垂眸盯着自己的双手,那支簪子早已不知丢在了何处,右手指尖沾着几抹血迹。
第17章
碧桃匆忙赶回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床头的章盈,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郑嬷嬷手里捏着湿帕子给她擦手,听到动静回头对碧桃道:“将门关上。”
碧桃醒觉,立即反手合上门扉。她快步上前,“娘子,我在园子里等了你许久,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她猝尔停住话语,失惊地看着章盈发红的双眸。
章盈已然止住了泪,半低着头默然不语。
郑嬷嬷将她的手擦拭干净,见她面容憔悴,开口道:“娘子不如先上床暖暖身子,五爷那若是有消息了,定然会通知我们的。”
章盈点点头,“如果他待会儿来了,嬷嬷你记得叫我。”
“诶。”郑嬷嬷应道,叫来碧荷给娘子更衣。
碧荷替她松了发髻,褪下外衫搭在屏风上,一截衣袖翻开在外。月白的料子上,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红印异常打眼,仿若绣上去的一朵红梅。
***
过了子时,宋长晏才来清安院。
为避免落人口实,他绕开了院里的下人,被郑嬷嬷径自带到了章盈房中。
章盈松散地挽了一个发髻,披着外衫与他相对而坐,略显局促不安。良久,她才似下定决心一般道:“刚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