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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让他自行离开,下去领罚。

待到云绡离开,何舜才上前扶起洛锦。

洛锦问:“何大人可看出,方才那是君上,还是妖邪?”

何舜也有些迷惑了。

他以为那是钟离湛,毕竟彼时钟离湛的威压,还有凌厉的眼神做不得假。可再后来听到符玉城相关之事后他有了一瞬的停顿,整个人周身气势又柔软了起来,不像钟离湛的冷硬和果决。

意识到自己的混乱,何舜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若方才的是君上也罢了,若不是那你我和天下苍生都有麻烦了……”

洛锦沉思片刻便明白过来何舜的意思。

若方才盯着洛锦看的人不是钟离湛,便代表钟离湛身体里的那个妖邪可以扮作钟离湛的模样,九成相似,真假难辨,届时代替钟离湛,便是天下人的祸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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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绡回到营帐后便翻开一卷卷轴开始记录她还记得的一切,事无巨细,从她变成了一个尾人,又变成了一棵树,到后来的一场雨,哪一个都没有错漏。

云绡又一次庆幸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她甚至能记得当时撑着山体俯身下人间的那个雪云巨人的身上,染上了些许天青色,而他当时撑着的山,并非望月山。

云绡想了想,又在一旁画下了那座山的简易样子,连同山体周围有什么特殊的细节,她也一一标注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云绡松了口气。

此事关乎天机,当然不能就如同钟离湛过往记忆一样大咧咧地展开在眼前,云绡将卷轴卷起,又在上面设下了个禁制,为了与其他卷轴区分,便将那禁制仿成了一朵暗淡的海棠花。

她不确定钟离湛的魂魄需要休养多久,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云绡想,她留下了海棠花,他就一定知道这是她给他的提示,毕竟那株对于钟离湛而言不能吃不好养的海棠花,是她种下,又是他浇水施肥的。

只关乎他们二人。

重新刻画窥天所见,也消耗了云绡太多精力,她疲惫地卧在钟离湛房中仅露出来的一点空位上,靠着他记录了不知多少天多少细节的记忆书卷,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不知过去了多久。

云绡迷糊地睁开眼,入目所见便是一副展开的卷轴,卷轴已然被翻到了最末端,那座山旁铁画银钩的字迹落下了两个字——岐凤。

“这是山的名字吗?”云绡开口。

画符的手一顿,钟离湛似乎很意外:【你……还在?】

云绡嗯了声:“我还在。”

【那你……】

钟离湛想问她,那她是何时来的?

他才一醒来,便发现时间居然与他记忆中相隔了那么久,明明前一刻他还坐在冰天雪地里看何舜执刑,杀姚氏罪人,再一睁眼便回到他住的营帐内,账内的东西都被人动过了。

他的住处外设了阵咒,这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阵咒,从未对外人吐露过。

而普天之下,能擅用符咒者少之又少。

钟离湛可以毫不自负地说一句,这些他创造出来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何破解,旁人便是想要效仿也得知其奥义。

他不知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记录下来的过去

都有被人翻阅过,而他放置那些记忆的地方多出了一张长卷轴。

卷轴上印有海棠花,钟离湛立刻就想到了小仙女。

看到卷轴上的禁制,他也知道自己没猜错,小仙女来过,可她来得太突然,又走得太快了。

此类禁制是钟离湛独创,他意外后来的自己教这个小仙女简直不遗余力,恐怕压箱底的东西都翻出来送给旁人了。

但他还是打开卷轴,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越看,钟离湛越心惊。

被抹去的长达两个月的记忆,像是漏了一丝口子,些许画面在脑海中重现,却又模糊不清。

他好像去过江边。

他好像吃了煎鱼。

他好像……还听了一个有关于公主的故事。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那些了。

钟离湛能感觉得出,他的身体更加虚弱,即便他是曦族人,钟离湛也有预感,他不会那么长寿。

他没日没夜地去细看云绡在卷轴上留下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后来又仔细看了那座山。那是岐凤山,他没去过,但听过那是北方最高的一座山,几乎与东洲的望月山相近的高度。

钟离湛看完这些,便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符文写到了一半,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钟离湛愣怔住。

她还在。

云绡直觉钟离湛似乎有些不对劲,便问:“你……忘记山上发生的一切了?”

钟离湛嗯了声,准确来说,是从她来时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

钟离湛的内心生出了一丝慌乱,他不知自己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或许下一次再睁眼,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十年,而非两个月。

云绡从他这片刻沉默里察觉出了他的不安,她的心口顿时生出密密麻麻的疼,如果可以,她多想这个时候能魂魄短暂地离开钟离湛的身体,去抱一抱他,亲一亲他。

“没关系的,哥哥,我都替你记着呢。”云绡的声音轻软道:“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哥哥?

是他失忆的这两个月,和这异世女魂义结兄妹了?

不知为何,想到他们竟成了兄妹关系,钟离湛的心中有了片刻酸楚不适,那瞬难以启齿感觉,很快被云绡接下来的话语打破。

她精简了这两个月发生的重要事迹说给钟离湛听,待到说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天边泛起鱼肚白,又过了一夜。

钟离湛笔下的符文早就干透了,他听着那些与他记忆深处模糊的画面贴合在一起的记忆,忍不住开口:【还有一个故事,你没说。】

云绡觉得自己说的故事和钟离湛说的故事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她当时说完钟离湛也没什么反应,还问她这个故事有何意义。

所以她故作高深道:“那个故事,要你自己想起来。”

扯开话题,云绡问他:“你在写什么?”

钟离湛顿了顿,道:【画符,布阵,还有……制咒。】

云绡问他:“是针对那场雨的咒吗?”

她说的那场雨是数千年前,苍穹上的巨人为了掣肘尾人和平衡五族力量的一场雨。

钟离湛嗯了声,又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

他的手指向云绡在卷轴上依样画葫芦的那些咒文,那时恰好有一滴雨,掉进了钟离湛的眼里,而云绡的魂魄与他一体,将那滴雨中细小的流动的咒文全都记了下来。

钟离湛知道,这若是换做他去记,定然不会有云绡这样全面。

云绡被夸有些开心,娇俏的语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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