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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仲卿问他接下来有何打算,他只觉得满心迷惘,好像普天之下山河辽阔,却没有一处能叫他容身了。
仲卿突然道:“哎!回来了,回来了!”
徐容靳抬头看去,便见到少女几乎是踏着火光冲出渡仙城,她脚下的符被热气燎着,晃晃悠悠像是要站不稳的样子。
徐容靳本能地朝云绡张开双臂,他什么也没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她摔了。
钟离湛的手指在云绡的腰上轻轻点了一下,帮她稳住的身形,却没减少她从高空摔下来的冲力,直到少女被高大的鬼面男人扶住双臂,借力转了半圈站稳。
徐容靳确定云绡站稳了之后才收回了自己扶着对方胳膊的手,云绡理了理衣裳,只顾低头看自己被火烧了一截的裙子,头也没抬道:“还好有你。”
徐容靳朝她的头顶看去。
他傻的时候,觉得云绡很厉害,很高大,如今清醒了才清晰地认知到,一路照顾他的是个才只到他肩膀高的十多岁的少女。
那句“还好有你”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就好像什么也没改变,叫徐容靳的鼻尖微酸,当了几个月的傻子,情绪似乎也被放大,眼泪轻易夺眶而出。
徐容靳撇过头,所以他没看见云绡抬眸朝钟离湛看去一眼时,脸上露出的狡黠笑容。
钟离湛也对她挑眉,二人默契,仿佛无声在说:此子可留。
云绡不是真的站不稳,她的御风符也没那么脆弱,她在高空更容易看见徐容靳和仲卿,所以她想试探一下徐容靳。
如果他在意她,那云绡不介意继续当他的娘亲。
如果他不在意她,那离开了渡仙城后大家各奔东西。
云绡配合着仲卿在渡仙城周围设阵,叫那大火不至于蔓延到城外,沿着风害了其他地方。
熊熊烈火在渡仙城内燃烧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才有熄灭的趋势,直到第七日,才没有火苗升烟。
一切罪恶,化成灰烬。
云绡还在渡仙城外找了几块石头,在石头上刻下符文,凡是有活物靠近那石头便会传来孩童哭声,足够吓退居心不良之人。
曾经神医救世的渡仙城,在短时间内变成了曦族、湖族乃至旖族都谈之色变的鬼城,后又有传说那魑魅魍魉封于五脏山川,长生不死皆是祸患。
李大牛离开渡仙城后抱着瘦骨嶙峋的金宝回到了旖族的小镇,他来去走了足足大半个月,回到镇子里时一场雨作别深秋,起了冬风。
老妪坐在院角抹泪地烧了一些孩童的玩具,老汉择菜,愁容满面。
杨翠怀中抱着一双虎头鞋,木讷地看向小镇街道前的一株银杏,她记得金宝最喜欢在那颗树下捡叶子回来戴在她的头上了。
如今一场雨银杏叶落了满地,光秃秃的枝桠上仅剩几片黄,在风中摇曳不止。
“娘~”
一声呼唤,叫杨翠回神,她顺着声音朝街头望去。
李大牛背着瘦弱的金宝就站在银杏树下,父子俩的脸上扬着笑。
杨翠愣怔,虎头鞋从怀中滚落。消瘦的妇人扑向了她丈夫的怀抱,裙摆扬起一地金黄的银杏叶,她含泪亲吻丈夫背上孩子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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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位于曦族西南方向,如今属于湖族,便成了湖族的东南一角,要去东洲,还得越往曦族深处走。
没有战争和硝烟侵蚀过的土地淋过雨后的气息都是芬芳的,树翠林茂,碧水青天,就算是入了冬,曦族的山林道路上也仍能看见一些不屈盛放的小花。
云绡、仲卿、徐容靳和钟离湛,围着火堆各坐一方。
仲卿看不见钟离湛,但徐容靳能看见,他傻的时候敢对钟离湛大放厥词,将他当爹对待。如今脑子好了,他根本不敢往钟离湛那边靠,一想到这气势骇人的魂是两千余年的杀神,他就腿软。
咕咕和啾啾倒是没有它们的主人那么有眼色,吃着落在地上的树果儿没一会儿就凑到了钟离湛的身边。
徐容靳好几次瞥咕咕和啾啾,想要它们回来,动了动嘴,没敢开口。
仲卿盯着火堆旁的几条烤鱼和一只烤兔,冬日里起了一背后的冷汗。
太尴尬了!
他快受不了了!
云绡也尴尬,但云绡能装,她就想看看到底谁先开口。
没想到最先打破沉静的是钟离湛,他左手掌心撑着下巴,右手烦躁地在膝上敲,敲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忍无可忍:“说话!”
徐容靳就像是被人捅了腰,立刻直起身子道:“我知道的不多!那个人一直是和大哥联系的,但大哥也让兽宠调查跟踪了他很久。我只知道一些人的名字,他们是炼神鬼蛊的关键,听大哥说,那些人都是传说中的五帝血脉,越靠近正统,神鬼蛊就越容易成功。”
“大哥很厉害,若川的人都以为大哥只能驯犬,其实不是的,大哥可以和虫沟通。”徐容靳道:“大哥帮那个人炼鬼蛊,但在鬼蛊成为蛊之前也是蛊虫,大哥知道的那些人的名字都是从蛊虫那里得来的,他说这些都要留给我作为日后傍身保命的底牌。”
“那个人是曦族人,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曦族生活,但除了曦族之外,他去过最多的地方是湖族。他会曦族的符咒,会湖族的阵,我在渡仙城中发现他也会兽语,所以……他可能拥有五族所有的力量。”徐容靳说到这儿,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一眼钟离湛的衣角。
徐容靳顿了顿,又想起来什么道:“大哥在世时,他和大哥交易的期间去过东洲十三次!”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徐容靳说完,双手平放在膝上像个被罚后乖巧的孩童。
第100章
徐容靳将他所有可被利用的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包括那串刻在他脑海中的名字,其中还有两个是湖族的长老。
仲卿见徐容靳即便脑子好了,可还是一副蠢样子,心想也不知是该说徐容棋是个好兄长还是个不好的兄长。
徐容棋在尔虞我诈的徐家深宅里保护了徐容靳,给弟弟留了保命的底牌,又在最后生死关头用性命护着弟弟离开。可正因为他将徐容靳保护得太好了,养成了徐容靳遇事不决,过于天真的性子。
尾人本就单纯,又久居深山不谙世事,眼下他把所有知道的都抖落个干净,仲卿都有些无奈。
难怪徐容棋要割掉徐容靳的尾巴,否则外人看见他那条尾巴,不得把他骗了还得倒给钱啊。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也说明徐容靳即便恢复了记忆,也仍然相信他们。
仲卿干笑了两声打哈哈道:“哎呀,这鱼是不是能吃了?我饿了半天。”
云绡、徐容靳和仲卿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如何不知这是台阶,也就顺势走下来,一人拿一条烤鱼先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