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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自己只是曦族为了保全自我送来凌国京都的牺牲品,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上苍的安排,是缘分,是恩赐。

少女妍妃很快便有孕,即便是身怀六甲她也足够漂亮,显帝表面上对她的疼爱不减,妍妃也十分期待自己腹中孩子的降临。

她不知深宫女子为了争宠能使出多少手段,所以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每天吃的那些珍馐美味最终会让她腹大难产,险些死在床上。

妍妃生子时无比渴望能看见显帝,但这世上能为显帝生子的又何止她一人,她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她躺在床上几乎丧命时,无数次幻想着显帝的那张脸,她想若她临死前不能再见显帝一面她一定会遗憾,魂魄飘荡于天地间,不舍离自己所爱之人而去。

后来宫中有擅医的妃子赶来,一看便说妍妃的身体不能顺生,但可剖腹取子。

妍妃害怕,但显帝答应了。

云绡就是这样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虚弱的妍妃看着云绡白嫩的小脸,脸上挂着满足又欣慰的笑,这样的温情持续到她的身体渐渐好转,能够侍寝之后。

那夜奶嬷嬷抱走云绡,显帝宿在妍妃的身边,她仍然美丽,生子之后身上多出一股温婉柔美的气质,比她以前只会痴痴望着显帝时要更加迷人。

可衣衫褪去,妍妃腹部一条蜿蜒扭曲可怕的疤痕让显帝兴致全无,当时显帝冰冷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拢起衣裳就离开了沉银宫。

尚年轻的妍妃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她看出了显帝眼底的嫌弃,她怔怔地望向自己白玉一样皮肤上那条可怕的疤痕,崩溃地哭了出来。

要不怎么说她爱显帝爱得深沉,即便被显帝嫌弃了她也不曾对显帝冷情,反倒是无法面对自己亲生的女儿,只要看见还在襁褓里的云绡,她就会想到自己身上的疤。

她也不再去想云绡是她对显帝爱的证明,是流有他们血脉的共同的孩子,想的却是如若她从来没有怀孕就好了,若她永远保持着少女的姿态和身躯,显帝对她的爱就一定会更长久。

她厌恨云绡,将畏怯显帝,不敢面对显帝从来都没爱过她这一现实的懦弱,全都变本加厉地还在了还是孩童的云绡身上。

云绡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爱自己,她看她的眼神里从来都没有柔情,哪怕是假装的都没有。

从此以后,云绡成了她身上的那道疤。

云绡不明白,一个人的爱为何能扭曲成这样?

或许从一开始妍妃就不是普通人,她的脑子本来就有问题,所以她一切与生母相悖的行为都得到了解释,是妍妃的问题,不是她云绡的问题。

得不到母亲的爱,云绡就学会了来爱自己。

不论在宫中经受了多少磋磨和欺凌,她都在内心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才没有错,她就是最好的,她喜欢自己的一切。

因为妍妃不想看见云绡,便将她远远打发到了皇宫角落的破旧小院中。

若是云绡哪一次做了什么事稍稍在显帝的面前露脸了,那天妍妃就会特地让人请她去沉银宫,不论是骗是哄还是威胁,都是要她主动借着显帝对她目前的这一点好感,为妍妃谋得更多来自于显帝的喜爱。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云宓即便在晨妃跟前寄人篱下,可至少晨妃也为她有过几分打算。晨妃从未克扣她的

吃食,晨妃从未打过她,晨妃也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在云宓被关青云司后想办法将她尽快捞出去。

云绡被关青云司那么多天,妍妃不是没有听过她的消息,她从未想过救云绡,甚至担心云绡会惹显帝不高兴,从而连累到她。

周泉礼死了,云宓被送到逍遥王府之前攀咬云绡,妍妃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或许会被陷害致死,却在仲卿仙师为云绡说了两句话后,急匆匆地想要云绡借着仲卿仙师的关系,讨好显帝。

云绡觉得她可恨,可也是真的觉得她可怜。

“她在我眼里,比云宓还像菟丝花,不,她连菟丝花都不是。”云绡拿着从膳房取回来的包子咬了一口道:“云宓至少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男人的爱要不得,男人只是她为了自己过得更好的利用工具。可她却肖想显帝能够爱她,她甚至到现在都觉得显帝曾爱过她……”

若非她献舞当日台下还坐着曦族长老,显帝怎会管她死活?

若非她年轻时姿色正浓,显帝又怎会夜夜宿在她的宫中?

“后来,她找了个刺青师。”云绡顿了顿,似是回想起什么不好的画面,蹙紧眉头勉强将包子咽下去,再看向盘子里剩下的两个,恶心得吃不下了。

云绡道:“她找了个刺青师,将自己腹部的疤痕刺成了牡丹花枝,她让自己的身躯开出了一朵永不凋零的牡丹花,以此讨好显帝。”

妍妃做到了,那条疤痕不再吓人,而她身上绽放的牡丹花也让她看上去宛如花妖降世。

这甚至勾起了显帝的恶趣味。

显帝屈尊降贵地要去学刺青,于是请了十来个刺青师到了沉银宫,彼时妍妃衣衫褪尽横陈于殿中央,被十数双眼睛来回扫视。

他们讨论着,比划着,告诉显帝下一朵花在何处绽放会更漂亮。

云绡当时就在屏风后头,她想在妍妃的眼里看出点什么,只要她有半点羞耻和痛苦,云绡都能想个办法打断这令人作呕的场合。

可她没有,她沉浸其中,真觉得自己又一次得到了显帝的爱。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

妍妃过了三十岁后,显帝就不再来她的沉银宫了,哪怕她除了一张脸,身上每一处都是他亲手刺下的花朵,她在显帝眼里也不再鲜艳漂亮。

后宫中无数少女争奇斗艳,那些未怀上龙种的各展风姿,妍妃又算得上什么?

云绡说完这些,钟离湛也明白她为何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她的母亲死了,因为在云绡的生命里妍妃从来都没充当过母亲这样的角色,所以她没有母亲,与死了无异。

云绡垂着眼眸道:“其实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云宓的。”

“我羡慕她,晨妃虽然不是她的生身母亲,可她仍然可以喊晨妃一声母妃,我从来都没这样喊过她。”云绡说着,肩膀上便落下了一个宽大的手掌。

钟离湛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觉得云绡在这一刻看上去很单薄,他还没想自己要做些什么,手就似安慰似的,温暖地盖在她消瘦的肩膀上。

云绡瞥了一眼肩上的手,眨了眨干涩清澈的眼。

羡慕云宓?

才不呢。

云宓都是个死人了,有何好羡慕的?

不过这一下她骗钟离湛自己母亲被剥皮的事就算是过去了。

“包子。”钟离湛朝盘子里抬了抬下巴问:“不吃了吗?”

云绡嗯了声,继续装可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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