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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终于晃晃悠悠从烟雾中撤了出来。

萧永慕:……

枪声,爆炸声,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人群惊见的杂声不绝于耳。焦糊味、血腥气和金属被高温灼烧后的奇怪气味混合,异常难闻,吸进肺里都带着刺痛。烟雾逐渐开始向室内弥漫,爆炸在地面留下大大小小的空洞,一滩滩深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液体淅淅沥沥,是装甲车油箱泄露出的柴油。

陆观谨与司机保镖汇集,在大厅与恐怖分子正式展开交火。封从周与兰希从侧门进,绕开集火的大厅,朝着右侧方安全通道里的季源和陆观宁前进。

“你们进来了?我在大厅右侧两点钟方向,旋转楼梯后的安全通道,有绿色标志。”季源快速伸了个脑袋出来。

“看到了。”封从周一行绕开了大厅,从另一侧的通道逐渐逼近。

“目标是陆观谨,在我们正前方,装甲车作为掩体火力集中在这一块,我俩作为无关人员还算安全。”

“明白,接下来怎么做?”封从周心里有了数。

“先等,不是我们主场,唉?现在!”

不等他怎么思考让这一位置变得“不安全”时,身旁的陆观宁突然动了。顺着他的视线,几枚燃烧.弹几乎从天而降,几乎是一瞬间,火光起。燃烧.弹点燃了装甲车泄漏的柴油,又与扔来的微型炸弹结合,在装甲车处形成爆炸,炽红的烈焰扑向了陆观谨的方向,将陆观谨和他手下的所有保镖无情吞没。

方才震耳欲聋的枪声、爆炸声、嘶吼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叽里咕噜的几声外语后,剩余歹徒开始向陆观谨的方向突进。

“哥!”陆观宁双目赤红不顾一切想往陆观谨的方向冲,被季源死死拉住,但半个身体已经暴露在掩体外。

砰!

一颗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子弹,在射来的瞬间,陆观宁被季源迅速扑倒护在身后,尽管已足够眼疾手快,子弹穿透了季源的手臂,几乎是一瞬间,洇出一片温热的鲜红。

他替陆观宁挡了一颗子弹。

季源发出一声闷哼,疼痛让他眼前发晕,但仍死死将陆观宁护在身下,陆观宁一怔,声音都几乎变了调,“季源,季源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季源……”

“没事……手臂……”季源狠狠咬了咬牙,一手握紧胳膊出的伤口位置止血,准备翻身起来。没想到身后又是一声震天响的爆炸声,巨大的声浪拍在他身后,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留下持续不断的耳鸣,在脑髓深处来回震荡。

幸好离得远。

是那群歹徒的方向。

以为已经得逞的歹徒赶着去灭最后的口,被隐在暗处封从周的人了投放几颗雷,正中眉心。

世界终于开始寂静。

陆观谨方被恐怖分子的燃.烧弹引起的火焰吞没。

恐怖分子方被肆友的炸弹炸出一片血雾。

一片狼藉,大厅几乎已成废墟,弹孔密布,墙壁焦黄,燃烧.弹投来时点燃了不少家具,大大小小的火势仍在烟雾和尘埃中鬼祟蔓延,偶尔因烧到什么东西而窜高一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比如头顶的旋转楼梯,几乎已经烧到四分五裂。

而这声爆炸将本就燃烧的楼梯完全震断,几声让人牙酸的木材错位声后,季源抬头,带着火焰的木头摇摇欲坠,砰!砸了下来。

瞬间近在眼前。

无暇顾及其他,只能驱动本能——

一只还在流血的手臂把将将爬起的陆观宁拉到身后,另一只手臂第一反应抬手去挡。

燃烧的木头砸向他们的前一秒。

奔来的兰希一棍子将那截木头抽到远处。

“你怎么拿手挡,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点着了不到一分钟你就没了!完成你个屁任务啊!”兰希回头大声吼了一声,又跟着封从周冲向那群被肆友黄雀在后炸地东一块西一块的恐怖分子。

“你没事吧!”陆观宁很着急地将他左绕右绕一遍,没有在除了手臂之外的其他地方找到伤口。这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陆观宁瞬间转身奔向陆观谨的方向,“哥!哥!医生,来人啊!”

火光散去,那边的人影七零八落。

在灰烬和血泊中,保镖紧紧握着持枪的手,或粗重地喘息着平复掏空的体力,或因为烧伤和中弹痛苦地呻吟。陆观宁奔过去,在一片横尸中,挖出了双腿已经僵直焦黑的陆观谨。

陆观宁咬牙将人拖了出来,手臂因为恐惧和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他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而由近及远,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而短促,四面八方涌进来穿着白大褂的人,死寂的氛围重新被呼喊声,脚步声填满,许多人影在眼前快速穿梭,“还能动吗!”“这边来个人!”“喂,醒醒!”“止血,先止血!”“快快!担架!”

在陆观谨被抬上救护车的前一秒,季源好像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

病房外的走廊,人满为患。

门上重症监护室的红灯无比刺眼,陆观宁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靠得笔直,仿佛稍稍松懈下来,某种支撑就会彻底坍塌。走廊依旧时不时会推进来血肉模糊的制服病人,陆观宁只是抬眼,身体一动不动。

门里是陆观谨,是他唯一的哥哥。

危在旦夕,自己却只能等待,除了等待,无能为力。他的视线紧钉在那扇禁闭的门上,交握的手指泛白,指甲掐入掌心,偶尔有护士进进出出,眼眸亮起又垂下。

他浑身都在颤抖。

季源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手臂经过护士简单包扎,趁医护人员去病房拿药后跳下了床。陆观宁像往常一般抬眼,见是他,怔怔看了几秒,毫无征兆,泪突然落下来。

季源一步步走近他,将他拥进怀里,陆观宁紧绷的身体完全松懈下来,倒在他身上,他他已经无力支撑自己。

“没事的。”季源摩挲他的脊背,“肯定没事。”

“万一……”

“没有万一。”

季源支撑着他,陪他安静等待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在越来越浓重的无力和绝望几乎要将陆观宁吞噬时,重症监护室的红灯突然熄灭,那扇门开了,走出来几位医生,面容都带着无法掩饰的疲倦神色。

但语调还算轻松。

“病人命运体征趋于平稳,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双腿已废,大腿以下截肢。”

活下来了。

绷紧的弦骤然松开,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几乎将陆观宁压垮,他的全身上下已完全瘫软无力,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滑。季源伤了一只手托不住他,维持着相拥的姿势顺着将他放下,一起瘫坐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

“谢谢。”陆观宁张了张嘴,没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哑了,但他非常努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嘶哑的道谢。很轻,大概只有季源能听到。

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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