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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羡慕你吧。”

宫淮一愣。

他没想到,能从这张总吐不出好话的嘴里,听到这样的真心话。

宫淮心里压着的那些不爽,转瞬就被不知名的情绪揉碎了。他鬼使神差地坐近了些,伸出手,把宁稚然的脑袋轻轻带到自己腿上。

“你为什么要羡慕我。”宫淮问道。

宁稚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嘟囔:“幻觉哥,你什么都有,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

“你羡慕我有钱?”

“算,也不算。”

“怎么说。”

“嗯……”宁稚然揉揉脸,“你的家里,一定有很多人爱着你吧。”

宫淮神情严肃起来:“万一不是呢。”

宁稚然激动了:“哈哈,不可能……你狗大少爷,肯,肯定从小都被家人当宝贝。”

宫淮叹了口气。

“也会有人把你当宝贝的。”

宁稚然眼睛有点红:“会么……”

“嗯。一定会。”

宁稚然沉默了一会儿。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别骗人了幻觉哥!你明明又有钱又有女朋友!哪里能懂我的心!我真的好羡慕啊!啊啊!呕!”

宫淮失笑。

“你喝醉了,别说话了。”他低声说。

似乎是觉得不大舒服,宁稚然侧过身,头晃了两下,蹭着宫淮裤子乱拱,又呜呜呜了几声。

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的宫淮无奈极了,他不知所措地抬手,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僵硬地拍着宁稚然的背。

就连死装哥的幻觉都对自己这么好,宁稚然心里,确实更难受了。

“就算你是幻觉,也别再这么好了。”

“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名正言顺骂你啊……”

宫淮神情慢慢地柔了下来,小声说:

“随你便吧。”

宁稚然像是没听清,鼻尖发酸地哼了一声,闭上眼,呼吸一点一点地稳下来。

或许是真的醉得太厉害,宁稚然没有再说话,很快就昏睡过去。就算睡着了眉头还轻皱着,像是梦里也不甘心。

宫淮看着他,一动不动。

良久,他缓慢开口。

“晚安。宁稚然。”

宫淮原本是打算留下来的。

一想到第二天,宁稚然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坐在床边,那瞬间清醒、后悔莫及的表情,宫淮就觉得精彩无比。

这时候要是再补上一句,你昨晚是真行……

真是畅快淋漓。

不过,这只能是想想而已。

宫淮没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宁稚然家,凌晨半夜,不请自来。

啧。

又不是谈恋爱了。

解释不清。

总不能说“我掐指一算你喝多了要出事,特意开了一小时车,来给你当田螺姑娘,拿腿给你当枕头”吧?

尤其是,宫淮还不想把自己就是G这件事儿,和宁稚然摊牌。

他还没玩够,还想多看几场好戏。

宫淮就这么让宁稚然枕着他的腿,睡了将近半个小时。

腿上的人呼吸早已彻底平稳悠长,眉头也舒展开,偶尔砸吧一下嘴。

确认人是真的睡死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诈尸起来买酒,或者干别的蠢事,宫淮才小心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腿上挪开,放回那廉价枕头上。

他起身,仔细地把被角给宁稚然掖好,确保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这才肯离开。

下楼,宫淮抬起车门,坐进车里,手握着方向盘,却迟迟没启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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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宁稚然突然醒了,脑子一抽,又想出门买酒怎么办?万一白天那流浪汉就在附近蹲点,给宁稚然头顶来一下子怎么办?

宫淮解开安全带,往后重重一靠,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算了。

给小混蛋守夜吧。

凌晨一点半,宫淮窝在法拉利硬邦邦的座椅上,时不时望着二楼那扇关着的窗户。

他很清楚。他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他又不是宁稚然什么人。

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一贯痛恨浪费时间,更从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和事上。

不过,万一今晚出宁稚然真出了什么事,他没在,那他一定会自责。

没错,这是防范于未然。与其事后被那些所谓的“如果”所困扰,不如现在就掐灭所有苗头。而这,也属于另一种效率。

能护住小兔牙的平安,他想,这也不能算是没有意义。

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两点。

四点。

六点。

车窗外下起细雨,天边的灰光一点点发亮,远处传来几声海鸥的啼鸣,整个世界都在苏醒过来,只有宫淮的心,仍留在前一天的夜里。

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最后深深看了眼宁稚然家的窗户。

行。

没出门,没危险,警报解除。

宫淮重新发动引擎,红色的法拉利,轰隆一声,消失在路口弥漫的薄雾中。

守夜这种事……

的确,有点孤独啊。

……

宁稚然睡到十一点才醒。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这一翻身倒好,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还好,床边放着个垃圾桶。

“呕!”

宁稚然抱着垃圾桶嗷嗷吐,吐完之后,抽了张床头的纸擦了擦嘴角。

昨晚喝完最后一口酒,他好像是想出门买酒来着。还好断片了。这要是再喝,他非得死在家里。

宁稚然也依稀记得,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拽着谁不撒手,呜呜呜地说难受。有人递了垃圾桶,还拍他后背哄他。最后他居然一头躺进了那人的腿上,睡得还挺香。

宁稚然努力回想那个人的脸。

额。

额啊!!

是宫狗!!!

宁稚然原地僵住,眼睛都睁圆了。他怎么能对宫狗做这种梦啊!天杀的,是不是最近骂宫狗骂多了,都给宫狗骂进梦里来了!

一想到他躺在宫狗腿上……

呕!

宁稚然彻底被这个梦恶心吐了。

脑袋晕得像灌了浆糊,一动就晕。宁稚然吐干净之后,瘫在床上歇口气。他一边喘,一边拼命回想昨晚的记忆。

等一下。

他昨天一直在和G姐打电话营业来着,可自己突然断片了……不会吧不会吧,他该不会把人晾在那了吧……

宁稚然眼前一黑,颤抖着手抓起手机,打开了夜声app,戳进和G的私聊界面。

语音通话时长:1小时15分钟。

G的最后一条信息:你这职业素养也太差了,说好的陪聊,擅自离岗,我是可以举报你的。

完啦!

他把榜一姐姐惹生气了!

宁稚然靠着床头猛吸几口气,强撑着冷静,颤抖着小手,开始飞速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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