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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的宴会,郁天荣根本无权参与。

赵烟景到的时候他们一家在吃饭,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

郁天荣和前妻育有一子,却不重视,晚上被送到赵家,也只觉得沾了点前妻的光,不觉得这个不起眼的孩子能有什么造化。

听人回来,起初不知晓内情,只随意说了句知道了便把人打发了,在饭桌上逗一子一女玩,直到阿姨过来,说赵家少爷问小少爷带什么东西,才感觉不对。

郁天荣皱眉,问阿姨:“什么赵家少爷?”

阿姨跟他说宴会那个,才知道赵烟景跟着他儿子一起回来了。

郁天荣当即湿了后背,额头上冒着汗往外跑,赵烟景年龄小,但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把人晾着冷待,明天他就能打包滚出明城。

妻子见他着急,不明所以,抱着儿子跟在后边过来,不时问他怎么了?

听他说赵烟景来了,一家人匆匆跑到门口迎接赵烟景。

但见到人又不是那么回事。

赵烟景压根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赵家的车低调停在门口,车身被路旁灯光映的微微发亮,路边青草微微冒了一点点尖,在暖黄灯光里显得朦胧。

赵烟景车窗半降,只露出一点点轮廓,少年镇静的眉眼落在夜色里,看着像在哄人。

实际上是在把人叫醒。

郁临年纪小,到了郁家也不知情,依旧趴在他身上睡得天昏地暗,赵烟景伸手在他眼睛旁轻抵,手心被睫毛扫的很痒。

赵烟景临时起意养他,但总要在他父母那过个明路,因此带他回来,

然而路上看了眼他的家庭情况,赵烟景又不想这么做了。

被这种地方养着,不如跟他走。

郁家不重视郁临,小孩东西不多,赵烟景便没多说什么,只让人进去收拾。

郁天荣听了始末,在一边低三下四,生怕有什么不周到。

一点没有把儿子送人了的不舍,只有不断讨好赵烟景的殷勤。

郁临困极了,趴在赵烟景怀里睡,一开始赵烟景还轻轻捏他的脸,在他迷迷糊糊的气音里揉他脸蛋,逗他。

问他有什么要带的,有没有舍不得的人,对他说往后乖乖听话,还会带他回来看。

结果小宝贝儿困得东倒西歪,只会捧着他的手腕蹭,打着瞌睡抬眼,想一会儿,漂亮的眼睛里是茫然和不解。

他蹭着赵烟景手腕,带着困意摇头:“没有,哥哥,没有喜欢的,没有舍不得的。”

赵烟景看着他,薄薄的眼皮垂着,他不是总会为别人着想的性格,但忽然之间,就觉得不该叫郁临醒。

顿一下,他“嗯”一声,手指轻抬,按了按郁临的脖颈,把他重新按在怀里:“没事,继续睡吧。”

郁临抱着他的脖子,下巴软软地抵过来。

过一会儿,郁天荣亲自带着阿姨过来,手里是打包好的行李。

郁临在郁家东西不多,除了衣服,只有一只抱着睡觉的鹅。

鹅被抱的太久,抽了线,看起来有些旧,安静躺在他床上,和华美别墅格格不入,阿姨犹豫一下,给他带上了。

赵烟景拎着这只鹅,嘴角轻抽。

阿姨站一边,再三犹豫,絮叨一句:“阿临抱着这个才能睡着。”

赵烟景顿一下,扫了眼手腕上呼呼大睡的郁临,还是给他带上了。

一番收拾,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郁天荣站在一边,低声叮嘱,却不是让赵烟景往后对郁临好点,而是絮絮叨叨,不住说若郁临有什么不对,赵烟景只管管教他,不必客气。

男人讨好的声音落进朦胧的夜里。

赵烟景眼皮垂着,目光凉薄,手指抵着下巴,视线随意落虚空处,不知道听见没有。

他没应声,只有赵家的司机立在外边交涉,带齐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了。

赵烟景坐在车里,半个晚上,始终没往外边看一眼,半开的车窗也没有全盘降落。

外面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模样,只知道奢华宽敞,贵气十足,仿佛另一个全然陌生又令人着迷的世界。

郁临继母抱着弟弟,隔着车窗,在夜色里看过来,眯着眼,意味不明。

有点羡慕,有点嫉妒,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仿佛此去天高路远,不起眼继子会过得跌跌滚滚,至少不如她的孩子。

这种念头轻微而刺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另留下的人舒服一些。

郁家残留的数道视线随着车身往前被留在后面,又被路灯光照的模糊。

郁临有些睡饱了,慢吞吞爬起来,趴车玻璃上往外看。

他眉眼安静,小手抵在赵烟景身旁,静静地往外边看,睫毛抬着,目光疏冷。

赵烟景抱着他,胳膊轻搭车窗给他枕着,看着他的眼神,顿一下,忽然抬手,遮了遮他的眼睛,淡声说:“不看了,以后我养你。”

汽车鸣笛,缓缓驶入街道。

郁临大大的眼睛轻抬,睫毛忽闪,看着赵烟景,半晌,轻轻点头,脸蛋在赵烟景手腕上蹭一下。

赵烟景低头看他,今晚这一出,实际是临时起意。

他自己也没想到,他这一养,就是二十多年。

第82章 豪门太子爷的小跟班(三)

电台里放着朦胧的曲子,窗外正下着雨,屋里没拉窗帘,花园深浓的绿意紧贴在雨水模糊的玻璃窗上,天地静寂。

床上鼓了一个小小的包,里面睡着一个清瘦身躯。

二十四岁的郁临习惯弓着身睡,额头埋在被窝里,下巴抵一截在大鹅抱枕上,抱着抱枕,睡得意识模糊。

管家拿着手机上来,手机里开着视频,视频那头,二十六岁的赵烟景坐在会议厅,身旁恭维不尽的人,他懒散坐着,眼皮轻掀,对众人讨好视而不见。

管家拿着手机,轻巧踏过一截楼梯,有序地脚步声落在阁楼某一门前。

赵烟景抬眼看去,木质门扉紧闭,厚重红木与外面下着的大雨融成潮湿水汽。

“昨晚几点睡的?”赵烟景看着紧闭的门,出声问管家,声线很凉。

管家犹豫一下,有心给里面人打掩护,嘴唇刚动一下,赵烟景搭在桌旁的指节轻叩一声。

“两点。”管家无奈,如实说道。

他小声:“楚先生新带来的游戏好玩,晚上玩久一点。”试图祸水东引。

“把他叫醒。”赵烟景声音不辨喜怒,他望过去,薄薄的眼皮轻掀着,顿一下,说,“电话放过去,我跟他说。”

郁临熬夜,凌晨才睡下,正睡得意识不清,大鹅被他压扁,他蹭了一下,脸上还有道模糊红印。

头顶充满安全感的被子忽然被人从上面掀开一点儿,他顿一下,眼皮轻动,但是没醒,下意识伸手去摸。

随即有东西落过来,耳朵一冰,屏幕贴在他耳侧,然后是一道微凉的熟悉声音贴耳朵落下来:“起床。”

郁临顿一下,下巴压在雪白被面里,眼珠轻动一下,醒了,但拒绝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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