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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尸体全部消化,我听得见,那边有成堆的骨头堆在它脚下,这是它的障眼法。旁人看见那些白骨,被震慑住了,自然不敢靠近,但你瞧瞧,那些骨头好端端堆在那儿,没被摧毁,也没受到任何波及,这说明骨头堆放的地儿,就是它力量薄弱之处,是咱们要打通的关窍!”

钟离四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进去。”

钟离善夜拉住他:“你听我说完。”

钟离四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侧耳听着河水发出的巨大呼啸声,那个像漏了风一样的泉眼的声音——河流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吞妖的身体,吃进去有血有肉的人,吐出来白花花的尸骨,人的精血供养到吞妖体内,要在顷刻之间吸食干净又排泄出来,那个所谓的泉眼,就是吞妖此刻的命门。

钟离善夜垂着双目,感受到钟离四温凉的掌心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泼天的大雨连绵不断坠落到他们的身上,数不清的雨水顺着钟离四的手背滑进指缝再淌到他的手背上。

他感觉钟离四的身体比他们去年初见时温暖了许多。

钟离善夜抬头,用他那双因失明而看起来总是略微涣散的眼睛看向钟离四。

有那么一瞬,钟离四恍惚间仿佛察觉到钟离善夜恢复了双目间的神采,他像一个寻常的父亲把目光集中在钟离四的脸上,那对常年灰暗的眼珠此刻一寸寸地往钟离四的眉眼间逡巡。

接着钟离善夜抬起手,摸了摸钟离四的眉毛:“还有一个月,是你的生辰了,四宝儿。”

钟离四握住他,虽不明白为何钟离善夜莫名在此时提起这个话题,但也并不扫兴:“等这边的事完了,咱们回雾照山,你和阮玉山陪我一起过。”

钟离善夜有片刻的静默。

静默后,他蓦地笑了:“好!咱们四宝儿出来的第一个生辰,我一定陪你过!”

“钟离善夜!”钟离四兴许感受到了什么,一把攥住他的手,在暴雨中正经了神色,蹙眉盯着他道,“一个吞妖罢了,有我在,你护好自己,别把命豁出去。”

“你放心。”钟离善夜拍拍他的脸,“我死不了那么早!”

钟离四这才将信将疑地松手。

“对了。”临了时钟离善夜又叫住他,“你进了河内,晓得怎么做吧?”

“弓衣三斩,先吞象,再绞杀。”

“符阵都会?”

“都会。”钟离四毅然决然地跨上那罗迦的后背,回头瞥向钟离善夜,戏谑道,“你操好自己的心,保重好自个儿。待我出来,怎么也该教我第三式了!”

钟离善夜也笑:“放心!你一出来我就教!”

天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雷霆闪烁间,每一次震响都把方圆百里照得宛如白昼,一旦止息,四野又是被浓云压顶的不见天日的黯淡。

破命蓄势待发,钟离四一声令下,它便即刻冲向大河中央,瞬息之间将那尸骨堆打出一个大洞。

洞内河水汹涌。

钟离四卯足了一口气,匍匐在那罗迦后背,冒着雨水,穿过波涛激荡的黑河,跃入吞妖脚下。

弓衣三斩,不管是“绞杀”还是“吞象”,当初钟离善夜在教他实操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要想最快把招式发挥出最大效果,一来是要找到对手的命门,二来,便是快速建立起自己与对手骨珠之间的联系,以此达到拆解对手实力,甚至吸取对手功力的目的。

这功夫是杀招,钟离善夜专门嘱咐过他,若非生死之战,绝不可妄用。一旦出招,必得打定主意,不留对手活口。

若是体型寻常的对手,出招便要耳聪目明,眼疾手快。出招讲究一个快、准、狠,运气到招式上,一把对准对手的骨珠即刻。

可若是遇见庞然大物,那就免不得做阵施法。

只是寻常肉体凡胎,原本很难在滔滔河水中一边沉浮一边做阵,然而钟离四手里有一把上古神器——破命。

这招也是钟离善夜教他的。

钟离四将破命握在手中,三尖戟的刀面放到眼前,另一手二指并拢,将全身玄力灌注在此,再自刀头根部抹向刀尖,念着钟离善夜告诉过他的,一生至多用一次的召神诀:

“三十三天,十方肃静;天无氛秽,地无妖尘;碧落寥阳,为我所用;水神显圣,助我神通——破命,起阵!”

顷刻间金光乍开,破命悬空飞转数十圈,直至每一处刀尖焕发出绝顶华光,就连那处被钟离四亲手打出的缺口也隐隐呈现出完整的形貌,随后昂然直入,一把扎入水底最深处,在钟离四脚下如鱼戏水般盘旋各处,最后向上对准钟离四头顶一处异常黝黑的洞穴,冲破翻摆的水面,自空中画起阵来,所过之处无不熠熠生辉,金光尽显。

那便是吞妖的命门。

待破命回到钟离四手中,他当即飞身而起,举全身力气将破命打入符阵中间的洞穴,顿时只听周边水波轰响,河流排山倒海地倾覆着,洞内狂风呼啸,无数才跳下水的、已经被吞噬成为白骨的抑或是还在水中挣扎的人,全部蜂拥朝钟离四奔涌而来。

“四宝儿,出来!”

钟离善夜的呼喊在疾风骤雨中无比清晰。

钟离四抓住那罗迦的后背,无数的白骨或是人手刮过他的衣衫和皮肤,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数不清的骷髅张大了嘴意图将他吞没。

当他跟随那罗迦出去那一刻,天上又一抹惊雷从中霹雳而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吞妖化做的庞然大物,比之方才,似乎力量削弱了不少,连体型都缩小了几分。

不。

不对!

钟离四瞳孔皱缩,蓦地回头。

果不其然,吞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瓦解在他们眼前,不过几个眨眼,便如大风扬尘一般消失不见。

这东西想逃!

“做梦!”

钟离善夜怒吼着,如一阵轻风,话语间疾驰着闪过钟离四眼前,快得只剩下残影。

即便如此,钟离四也在那一瞬的残影中捕捉到一点异常。

他分明瞧见,钟离善夜的脸上布满了片刻之前还未曾出现的金灿灿的符文。

那正是破命在吞妖体内画的符咒。

钟离四愣了愣,一股浓烈的不安在他心中搏动着。

“钟离善夜……”他喃喃着追上去,“钟离善夜!”

突然,数丈之外的河面再次冲出一个垒满白骨的庞然大物,一股脑地从手中挥出数具白骨,带着滚滚杀气铺天盖地砸向他们。

钟离四不得已停下脚进行闪躲,再抬头看去时,那吞妖又跃入水中消失不见。

“想跟老子玩阴的!”

钟离善夜目眦欲裂,杀气腾腾,二话不说跃入河中:“你当老子这么多天在你门口吃白饭来了?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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