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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阮玉山眸光一紧。

“怎么了?”钟离四问,“你想到什么了?”

“云岫上山那晚同我汇报了燕辞洲后面几天大致的消息,说没找到纪慈的尸首。”阮玉山问,“你确定他死了?”

钟离四认为他这问题问得很不合理:“我在饕餮谷,见过最多的就是同族的尸体。”

一个人死没死,他还会认不出来?

“更何况,以纪慈的性子,就算真的没死,还不会找你我寻仇?”钟离四反问。

“这我倒也明白。”阮玉山的手摸索在那张卷边的通缉令上,“可是……”

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钟离四同他相对沉默了片刻,忽问:“云岫可有告诉你,当初我们离开燕辞洲以后,上岛寻仇的那一伙人,做什么打扮?”

“打扮倒是普通祁国人打扮。”阮玉山想了想,“只是提了一嘴,说他们带着渝国口音。”

钟离四:“渝国?”

阮玉山往了慧的通缉令上瞧了一眼:“你认为不是巧合?”

钟离四不置可否,只接着问:“云岫可曾说过这通缉令是几时开始发放张贴的?”

阮玉山道:“约莫在我们抵达洞府的七日后。”

钟离四又让他算算:“从燕辞洲离开到渝国,再从渝国到祁国,期间要多久?”

“渝国和大祁比邻而居,如此一来一去,脚程快些的话,大概是十天左右。”

阮玉山说完,目光微凛,意识到了不对。

刚好和发布通缉令的时间吻合!

“也就是说,发布通缉令的人,很有可能是跟我们前后脚离开了燕辞洲,前往渝国,在渝国制造了了慧的通缉令,再拿到大祈发布张贴。”阮玉山分析道。

钟离四又问:“燕辞洲到渝国,要多久?”

“一去一回两日脚程。”阮玉山盘算完,和钟离四对视了一瞬。

——通过时间推算,前往大祈和前往燕辞洲后续寻仇的人马是几乎是同时从大渝出发的。

若说来燕辞洲替纪慈找易三老爷麻烦的人和通缉了慧的人都来自大渝,这可能是巧合,然而倒推时间后,这两拨人的轨迹很有可能交汇重叠的话,还是不是巧合便值得深思了。

钟离四终于开口:“你说……纪慈会不会就出自大渝樊氏?”

“不是没可能。”阮玉山盯着钟离四手里的通缉令,“但就算他没死,从燕辞洲出来,不搜查我,反而去通缉一个了慧做什么?”

钟离四把手上的通缉令反反复复地看。

从内容而言没什么问题,跟他过去在无数个话本上看到的那些通缉令一样,无非是先叙述了慧的年纪样貌出生地,再在字里行间找个寻衅滋事又或是别的作奸犯科的理由,写了慧犯下重罪,于某某时候逃窜出大渝,若有目击之人,拿着通缉令到某某处指认领钱。

可再多看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通缉令上的笔风,隐约有些眼熟。

他并非善忘之人,甚至可以说对文字言语过目不忘,很少存在看一个人的笔风眼熟却想不起是谁的情况。

这几个月来他看的民间话本不少,诗词本子更不少,还有一些经书传记,总之他不挑,什么东西只要看得懂都会看。

这些书虽都是印刷成册,但著书人的初始笔迹大多不同,各有各的风采,钟离四在脑海里将通缉令上的笔迹同记忆中所看过的书册一一比对,却是一个也对不上。

他将此事暗暗记下,只等着日后何时想起来了再做求证。

又同阮玉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了慧兴许没有招惹纪慈。”

阮玉山:“哦?”

“是别的人要找了慧。”

钟离四知道了慧,在被阮玉山从饕餮谷抓走的第一天,便在偷偷吃包子的间隙偷听了阮玉山和林烟的谈话,其中二人便有说起过了慧。

他解释道:“纪慈睚眦必报,如果还活着,出了燕辞洲第一件事便是找你我寻仇,这一点吗,从两日后便有大渝的人上岛也能看出来。只是我们走得干净,没被他找到,他又一时半会查不出你的身份。”

钟离四说到这里,反问阮玉山:“如果你是他,会怎么做?”

阮玉山说:“自然是搜刮我在燕辞洲留下的一切蛛丝马迹,寻找能辨别我身份的人。”

钟离四道:“想必他已经找到了。”

阮玉山挑眉:“你是说了慧?”

“不。”钟离四摇头,“了慧虽与你相识,可纪慈如若清楚此事,也不必找了慧,直接去红州找你报仇便是了。”

阮玉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纪慈身边已经出现了清楚我身份的人,但对方答应帮他指认我的条件,是要他先找到了慧?”

要找了慧的人不是纪慈,而是纪慈身边能追查阮玉山的帮手。

钟离四点头:“只有纪慈先帮对方找到了了慧,那个人才会告知他你的真实身份——这是他们达成交易的条件。”

“并且对方手上一定有让他信服的证据,足以让纪慈答应帮忙寻找了慧?”阮玉山接话道。

钟离四问:“你和了慧的共友中,可有什么人符合我们的推测?”

阮玉山笑了笑:“有倒是有一个。”

“谁?”

“云真。”阮玉山笑得有些无奈了,“了慧的师兄——不过据席莲生所说,已经死在了目连村。”

钟离四愣了愣,随即也把脊背床头一靠,低头看着床上通缉令道:“你觉得,席莲生的话有几分能信?”

“五分,或是一分。”阮玉山道,“也许云真是真的死了,但不是他所说的死法;也许云真死了,并且是他所说的死法,但不一定是他所说的那般因果与过程;也有可能,云真压根没死。总之席莲生的话,可以完全不信,可以信一部分,就是不能全信。当初我放他离开,便是想看他作何变动,哪知打发出去的眼线给跟丢了。”

钟离四扭头看着他:“跟丢了?”

“进了客栈,没开门没开窗没开暗道,凭空消失。”阮玉山哂道,“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变成了一缕烟,或是化作了一堵墙,在我的人破门而入时,静静地守在屋子里冷眼旁观。”

钟离四面沉如水,片刻后,抓起放在二人被子上的通缉令来来回回地低头仔细查看。

终于,在通缉令上找到“复州南和县生人”这句话,又把这句放到眼前,对着那个“生”字反反复复地看,最终道:“这通缉令是席莲生写的。”

他见过席莲生的字。

有且仅有一次,便是当初与席莲生在目连村的学堂互相交换彼此的名字时。

那时他写下“九十四”三个字后,还告诉席莲生,他以后会有自己的正式的名字。

如今名字有了,他也凭此认出了席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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