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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恐怕……”

阮玉山抬手,打断了云岫的劝阻。神色间毫无波澜,显然这话中的打算不是他一时兴起。

九十四却不领情:“钟离善夜爱惜这棵梅花,连看也舍不得看,我不能摘。”

说完便转身要走。

谁知阮玉山今儿是铁了心要惹老爷子不高兴,九十四前脚转身,他后脚便上前,拔了腰间匕首,飞身上树,眨眼间干脆利落地折下一支直有一人胳膊那么长的红梅来。

梅枝之上还有分支,阮玉山摘的这一根长得开支分明,花团锦簇,插在地里,几乎与一棵小梅树没什么区别。

他将梅花塞进九十四怀里:“拿着。回去说你摘的。我倒要看看,老爷子敢怎么闹个天翻地覆。”

九十四这下看明白了。

阮玉山这是诚心要到钟离善夜面前找不痛快——还不知怎么非要借他的手,让老爷子找他的茬似的。

他并不问个中缘由,只侧脸笑道:“怎么?这师父我不认了?”

林烟也看不下去,在后头扯扯云岫的衣袖,嘀咕道:“老爷这不是替阿四公子得罪人么?”

云岫也想不明白。

但阮府的人做事第一要义便是决不质疑自家老爷。

于是云岫一脸认真地对林烟回答道:“老爷得罪太爷,必有得罪的道理。”

林烟撒开袖子:“你说了不如不说——老爷又不是疯了。”

话音未落,他又看看走在前头的阮玉山和九十四二人,眼珠子在俩人之间来回转,想起秋天这俩还在饕餮谷剑拔弩张的情形,又摇头:“算了……也说不准。”

林烟的目光定格在九十四怀里那支梅花上。

阮招种的红梅长得是真好,红得轰轰烈烈,担得起花枝招展四个字。

九十四将其抱在怀里,梅花的枝头倚在他的耳侧,阮玉山走在他侧后方,为他撑了一把双层八角桃花伞。

赤红的披风下摆随冬风翻飞间,林烟看见九十四银色的衣袍从披风里翻卷出来,上头用上等蚕丝漂好的银色绣线绣着阮玉山最喜欢的江牙海水纹。

白玉偷光映美人,红波争色画堂春。

当九十四把那支被阮玉山强行摘下的梅花插进钟离善夜会客大堂正中央摆着的琉璃珐琅花瓶时,老爷子才吃毕了早饭,慢悠悠整理着衣襟从卧房绕出回廊,又从回廊穿过花园走过来。

此时的钟离善夜尚未意识到阮玉山对自己的梅树做了什么。

他一大早吃了一碗阮玉山特地给他做的黄精鸡胗彩丝面,面汤清而不淡,面条柔软劲道,吃得他红光满面喜气洋洋,正等着坐到大堂主位上按照计划走个过场就把九十四收入门下时,忽然在会客堂嗅到了一丝久违的香气。

尽管多年未曾沾染,双目也看不见,钟离善夜还是一瞬间就辨认出了那香气的来源。

他面上的红光和喜气先去了一半,步子迈得也不再畅快,寒着一张脸,手指陆陆续续抚过每一个路过的四方桌面,最后停驻在那个空了不知多少年的花瓶前。

每靠近一步,钟离善夜的神色就阴沉一分。

最后他面向九十四,问:“谁摘的?”

不问自取是为偷,九十四对钟离善夜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虽不知道阮玉山为何要做出此事,不过自认与对方已是一体夫妻,阮玉山做的,便是他做的。况且阮玉山也嘱咐过,要他在钟离善夜面前撒这一回谎。

因此九十四四平八稳地把这事认了下来:“我见它开得正好,实在喜欢,便摘了一枝。”

钟离善夜把桌上的茶水骤然扫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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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抵是气到了极点,原地来回走了两步,再伸出来点着九十四的指尖都在发颤,一张脸上皮肉因咬牙切齿的神色而控制不住地抽搐:“你喜欢……你喜欢就摘了,你胆大包天,厚颜无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摘我的梅花!”

滚烫的茶水飞溅到九十四的手背。

片刻前阮玉山亲手捂热的苍白的肌肤上很快红了一片。

“老爷子一大清早火气不小啊。”

阮玉山慢悠悠从院门走进来,手里拿着刚去武器库取下的破命。

他走到二人跟前,将破命往地上一杵,一声招呼不打,先歪坐在椅子里,笑吟吟地翘起一条腿搭在膝盖上:“你要计较阿四摘了你的梅花?”

钟离善夜背着手不吭声,一副怒发冲冠的神色。

阮玉山也不管他搭不搭理自己,只接着说:“好啊,我也跟你算算。”

钟离善夜一下子回过头来,又是生气又是不可思议,仿佛就差把信口雌黄胡乱指摘的阮玉山拎起来丢出去:“跟我算?你还要跟我算?!”

阮玉山不紧不慢继续说:“那日你拿破命伤人,险些敲碎阿四的骨头。前几天阿四尚在病中,我没工夫清算。今儿咱就把账结了,看看谁得罪谁,孰轻孰重——怎么?你的梅花是宝贝,我的人就不是?”

第71章 玉镯

钟离善夜不说话,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半晌,他忽然开口:“敬师茶还没好?”

阮玉山转头向九十四:“阿四,小厨房的敬师茶这会儿该煮好了,需得你亲自去端。”

九十四在旁边隔岸观火,这边是他马上要拜师的钟离善夜,那边是正卯足了劲儿要给他出气的阮玉山——虽然这气在他看来出得莫名其妙,毕竟九十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哪块骨头险些被钟离善夜打碎过。

蝣人在饕餮谷苟延残喘地活命多年,见过无数往来过客,什么样的主顾兜里揣着多少钱,买得起什么品级的族人,把人买回去会做出什么举动,这些事情,蝣人能比谷主和驯监们看得更清楚明白,他们最能审时度势。

除非是在阮玉山面前——九十四大多数时候懒得察言观色。

眼下钟离善夜发脾气,是因为爱花被摘了,这完全情有可原;阮玉山摘花则是诚心要找茬。九十四夹在中间,谁都不能怪,更不能帮,两个人的面子都不能驳,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自己不在场。

他正愁没个接口让自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让这二人把该撒的气撒了,钟离善夜和阮玉山就一块儿给他递了个台阶。

破命在阮玉山手里叮叮颤了两下,表示自己也要离开。

九十四转身出门,当没看到。

九十四一走远,钟离善夜先发制人:“你叫他摘的花?”

阮玉山不置可否:“怎么,他摘不得?”

“摘不得摘不得!谁都摘不得!”钟离善夜气得直跳,指着阮玉山哇哇大叫,“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凭什么摘我的梅花?谁给你们的权利?!梅花好好的开在山上,你说摘他就摘,他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好。”阮玉山放下二郎腿,站起来抄着胳膊看向钟离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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