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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臂却紧紧抱住他,感受到肌肤之上温凉的体温。

她赶忙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已经微弱到难以觉察。

“殿下!”檀禾心下一凛,迅速端过一旁备好的固心药,递至他无一丝血色的薄唇边。

但此刻,谢清砚已沉陷昏迷之中,根本毫无知觉。

檀禾只能端着药碗自己一口抿尽,另一手捧起他的脸庞,低头覆在他唇上,轻轻撬开,一小口一小口地以唇渡之。

来来回回十余次,才将那一碗药尽数喂进去。

汤池中的水已经变凉了,灯架上烛火静照,摇曳的暖光落于两人俱是湿透的身上,散着淡淡莹然光辉。

檀禾脸上未有任何不自然的神情,她指腹擦去唇瓣残留的苦涩药汁,而后

以脸颊贴着他染血的胸膛,静静聆听。

许久,许久。

终于听得那一下下微不可闻的心跳之声,沉稳响在耳边。

第29章

夜色深沉,行宫偏殿内烛火高燃,亮得恍若白昼。

满室盘旋袅绕的沉檀香遮不住汤药浓重的苦涩,以及那经久不散的粘稠血气。

轻纱软幔曳地,隐约可见床榻之上的男人双目紧闭,面容死寂无华,薄唇更是无一丝血色。

宁静与安然之下依旧潜伏着不可控的危机。

檀禾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裳进来,绕过玉卷珠帘,藕色的裙摆下落,她轻轻坐在了床边,低垂着眉眼凝视谢清砚。

帘间透入的光线错落在他丰神俊朗的面上,勾勒出险峭峻挺的线条,紧锁的眉宇显示着他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檀禾握住他一只骨节清峭的手掌,另一手轻按在腕间,指腹下是仍旧虚浮羸弱的脉象。

心血充盛,则血脉充盈。

而今,这些心血几乎随着血蚀引取之殆尽,致使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内的血液难以再循行。

檀禾甚至觉得,如今殿下能有口气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

冯荣禄见她蹙眉沉思,不由得拧紧了手。

檀禾温声吩咐:“膳房炉上煎好的药,一个时辰要送来一次,今夜不能停歇。”

“诶!”冯荣禄连连应声,严肃点头。

如今他再回想起湢室看见的那一幕,仍觉心惊胆战。

他站在外间屏息凝气,更不敢贸然进入,生怕自己会打扰到女郎。

心底不住的默然祷念:盼求娘娘在天有灵,保佑殿下平安无事,顺遂安康。

两炷清香渐见底,仍不闻有任何动静响起,冯荣禄万念俱灰之际,终于听得里头传来一声稍显欣慰之声——

“冯公公,进来替殿下更衣吧。”

这声恍若天籁之音落在耳中,他当即泪盈眼眶。

在掀帘朝里看去时,冯荣禄一瞬间惊愣在原地,湢室里一池泛着黑紫的血水,池中两人身上衣衫俱被汗水与鲜血浸湿,而殿下了无声息地被檀女郎抱在怀里,胸膛前尽是骇人的血痕……

如今冯荣禄站在灯下,再次看向檀禾,少女夏衫单薄,纤弱的身姿坐在床畔,无限关切的面容上是难掩的疲惫神色。

他忍不住道:“女郎,您要不去歇息片刻,殿下这儿由奴婢来照看。”

初时檀禾置若罔闻,好一会儿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抿唇朝他摇了摇头,一只手始终维持着放在殿下腕部的姿势。

檀禾轻声道:“殿下情况严峻,如今依旧是命悬一线,我不能离半步。”

一个时辰后,王姆妈匆匆端来固心汤药,满面忧容地看向床榻间昏迷的殿下。

她知道太子自小头疾缠身,却不曾想竟是被皇帝下了毒。

这天杀的狗皇帝谢承铭!

当初他要什么元家没给他,何故要对自己的儿子下如此毒手!

想到这,端着药碗的手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汤匙舀了药根本喂不进去,檀禾只得重复先前喂他药的步骤,极为熟稔地唇对唇喂进去。

冯荣禄见这旖旎一幕,瞬时老脸一红,别过脸。

却见女郎面容沉着冷静,目光坚定而澄澈,俨然只当殿下是她救治的病人。

他不由得深深唾弃自己。

黑夜倏忽而尽,期间灯焰渐微,复又重新点起。

卯时初,晨光破开薄云,洒照在殿内。

檀禾一夜不曾闭眼,因着心系谢清砚,倒也未感觉有任何困倦。

在第十碗汤药灌下后,檀禾抬了抬手指,最后一次给他把脉。

那犹如风中之烛的似有似无脉博,在经过一夜时间后,总算恢复了几分从容和缓。

霎那之间,檀禾眉眼舒展,展颜一笑,秾艳柔软的面容竟比那晨间熹光还要明媚照人。

她满脸带笑,轻喃喜声:“可以暂且安心了。”

闻言,冯荣禄又眼睛热烫,忍不住抬袖拭了拭眼角,“那殿下这要何时才能醒?”

“或许少则七八日,多则半月,我也无法确定。”檀禾稍顿,声音随着唇角一同扬起,“但无论是几日,殿下都闯过了鬼门关。”

檀禾一身轻松地打开门,山中清晨的日光,薄淡而暖,徐徐地铺泻在脸上。

风过竹梢,她望着西南方的天空,长睫轻颤,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师父你瞧,我用着你留下的血蚀引救了一人。

这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冥冥之中,她一时竟也不知晓了。

……

这几日仁宣帝忙得焦头烂额。

先是外邦北临来使,单于大王子将于下月来京,欲与大周缔结和亲盟约。

北临这些年如一匹恶狼,盯着大周西北垂涎欲滴,屡次侵扰,想要死死咬下西北六城。

此番竟肯一朝示弱,对大周纳贡称臣。

仁宣帝当然不信野兽会无故从善,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北临这一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何药。

而后便是今日早朝,监察御史当堂参了大司马董淳峰一本,指其贪齐鲁军政、财政两项,多年来腐败不堪。

这一句话,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满朝文武皆惊。

四周议相视的目光明晃晃地落在董淳峰身上,他当即脸色骤白,跪地叩首:“此乃御史诬陷之词,皇上圣明,请皇上明察!”

此时,站在右首的怀王脑子里一片空白,选择垂首一言不发。

皇座之上的仁宣帝俯视着董淳峰良久,脸色铁青,神情异常难看。

“兹事体大,朕定会好好清查!”仁宣帝扫视了一圈殿内的群臣,厉声回响在大殿,“今日朝会众卿在场,朕下令大司马董淳峰革职,听候查办!”

早朝散后,仁宣帝拂袖负手,满面怒容。

杨延亦步亦趋跟在其后,不敢出声。

董家背后是老二,董淳峰若是真贪了这么多,定然是为老二做事。

仁宣帝也是皇权厮杀下过来的,细思一番,如何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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