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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这处碍事,半月的时日多少也学了些东西回来。

这些时日既短时间没能招到人,那便自己一个人先行顶替着。

她一个人忙了一个铺子里头的大部分活计,算账进货事宜,同丹萍一道招揽客人,桂岭时常搬些花草,桂晴修剪花草,虽同花师相比起来差上一截,但大体模样还是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花苗进货事宜,花种栽培,一些人家突如其来的单子......

宋醒月先前在花肆里头已经偷学到了不少东西,可一时间猝不及防接手这一场摊子也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只再多过了个三四日,也渐渐得心应手。

说来说去也就是卖些花花草草,长安街的地段好,也没道理没客人,营收这一项事自先不用管,可有些名贵花种甚至还得去外地采买才行,这一项的事她以往只听掌柜们的提过一嘴,可具体如何做,却也不知。

其余的花种倒都好说,从京城的佃户那里买来也行,用着店里剩下的那些余钱也供奉得起,只是那些名贵花草便不好说,例如以往一盆卖五两银子的兰草,那都算得从岭南运来耗的人力,现下,谁去管这事情?

宋醒月当机立断先弃了这事,高雅的派子现在是走不动的,便先把最基础的那些事做好,其余的事,往后能管再管。

就这样,宋醒月一连在铺子待了十日,这铺子里面暂时没有花师掌柜,却也还能一如从前。

只是有些太忙了罢,许多时候中午连饭都忙得来不及吃,一来二去,短短几日,竟忙得人也消瘦了许多。

偶有空歇下来一回去给敬溪请安的时候,瞧见还斥了她一顿,再忙也总该要吃饭,再说,开间花肆而已,把的那里头的事情吩咐给手下的人去做不就是了吗,犯得着她去亲力亲为这些?每日在店里头抛头露面的,叫旁人瞧见了,以为是他们国公府破落成了这幅样子,要世子夫人去亲自当牛做马。

敬溪说的不无道理,女子在店铺里面抛头露面,是容易被人诟病的,况且,她还顶着世子夫人的名头,多少是和国公府的脸面“沾亲带故”。

宋醒月只是低头听她训斥,一副认真知错模样,可同她请完安后,却又还是雷打不动往锦春堂跑。

一待又是一整天,比去衙门上值都勤快。

距那赌约已经过去十几日了,谢临序见宋醒月如此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一日比一日重。

这日夕阳西下,黄昏渐落。

下值后,谢临序坐上马车往家中归,行至半道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忽掀开车帘唤了守原。

守原问道:“公子怎么了?”

谢临序眉眼轻敛,他道:“去长安街。”

他的眼皮轻垂着,守原也见不得是什么情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谢临序已经先放下了车帘,缩回了马车之中。

守原这些日子心里头一直嘀咕着谢临序,想他不知道又是犯了什么毛病。

分明宋醒月在锦春堂忙活,看得难受的也就是他,可非是要铁了心的去作。

他是想劝他几句的,可谢临序又不是听劝的性子,谁说得动他?

现下听他要往锦春堂去,守原先是一愣,然后忙让车把式掉转了方向。

谢临序

不想过于招摇,让人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而后没再前行至门口。

从他这个方向,刚好能见得宋醒月忙忙碌碌的身影。

现下这个时候,街上行人繁多,两三往来,也有不少的人往花肆里头去,宋醒月同丹萍一道招待着客人。

铺子门口摆放着些花,山茶、水仙,还能见得芍药......

她梳笼着妇人髻,身上穿着简单淡蓝长裙,就这短短几日,她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略微有些宽大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她走动,弯腰,抬手,衣袍皆随之晃荡颤抖,贴着她的手臂,贴着她的腰间,就在那宽大的衣袍下,竟给人以一种难以诉口的隐秘。

她侧首,同一旁的夫人小姐说着些什么。

许是忙碌了一整日,额间什么时候散出了几缕碎发都不知晓,随着她的侧首,发间扫过她的脸颊,扫过她那饱满的前庭,她像是在同那小姐介绍面前的芍药,弯下了腰,细白的手指拖住了那朵摇摇欲坠的洁白花枝。

车帘被掀开一角,夕阳落在他的侧脸上,挺拔的鼻子如玉色山峦,他轻垂着眼,那双冷凝的眸光有些失焦,神思不属,思绪不知又飘散去了哪个年月。

他知道,宋醒月一直以来都喜欢花。

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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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他那个时候还没中探花,刚过秋闱中举。

那年,御花园中的梅花开得正盛,皇帝下旨授贵妃开了一场赏梅宴,邀仕宦之家前往赴宴,于暖阁亭台赏雪赏梅。谢临序自是去了,他同家中的父母、兄妹一同前往这场宴。

那次宴席,是宫中开的宴,四品以下的人家是不能去的。

赏梅宴行至一半,景宁帝忽就起了雅兴,莫名开了一场诗词论赋的比试,若是谁得了头筹,就能赢走一盆月季。

这月季是从江南进贡而来。

花瓣层层叠叠如绢纱揉皱,茂盛葳蕤,边缘泛着淡淡的胭脂红,越往花心颜色越深,就像是一滴血坠入清水,晕染出深浅不一的绯色,成色极其漂亮。

而且,还能抵御得了北方的苦寒,听闻若保养得宜,寿命能够长达数年之久。

月季花,又名长春花,四时不绝。

长春花,便是最后的头筹。

事实上,谢临序对这些花花草草并没有过多的喜爱,他对什么都持着冷漠不喜的态度,长至今日,所憎恶的东西是那样明显,可喜爱之物却又好像无从得知。

一开始,他也懒得去在这场赏花宴招眼现脸,可是,他注意到季简昀似尤为亢奋。

季父是总督,年轻的时候也是文进士出身,后来去领兵,亲上战场,季简昀却没学到父亲的一点文气,他自小从武,不通文墨,对那些东西只是一知半点,文采自不怎么出色。

可不通文墨的他,还是极力想要赢得那盆月季。

至于原因为何,好似也不难猜。

总不能说是整日舞刀弄枪的小将军忽就爱上了风雅?非要赢下那盆月季不可?

在场之人似也都看出季简昀对月季的喜爱,看他为了作诗在大冬日憋得满头大汗,都觉好笑好玩。

只是一盆算得上比较漂亮长寿的月季罢了。

其余人对月季的喜爱远远比不上季家的小将军,干脆将这事做个顺水人情送他。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做了简单的诗句来对,可轮到谢临序时,却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反倒锋芒毕露。

他那时候,都已经中了举人,他直就着那株红月季为题做诗,诗不长,而其中功底自非季简昀所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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