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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溪打住了他继续说下去,不再同他说这些闲话,只是忽地试探问道:“朝中形势近来可曾明朗?”

说来说去也还是景宁帝欲修道观一事。

群臣上书劝谏皇帝,不可劳民伤财,一意孤行。

皇帝的意志自是难因大臣改变,而大臣们的决心也非皇权能够轻易撼动。

有了前朝之事,现今群臣对此事持着极消极态度,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若是放任景宁帝进行下去,只怕是会重蹈覆辙,劳民伤财不说,吃丹修仙损伤龙体又该如何是好?

明臣们劝谏皇帝,也不敢有人在此时支持皇帝,若哪个大臣在此时敢出言赞同修观一事,怕也是会被人群起而攻之,成了一个博取帝王圣心的奸臣。

深感被大臣们背叛的皇帝也郁郁寡欢,同大臣相看两厌。

最难做的还是那十九岁的太子,一边要哄得父皇不伤心,一边又不要叫大臣们失望,日子算是举步维艰。

谢临序说起这桩事情也只觉疲惫,他搁置了杯盏,停了手上的动作,他道:“同从前也没甚两样,还是那样僵着。”

他在内阁写的条旨,无非是关于一些劝谏景宁帝的话。

而景宁帝那边下来的朱批,也只是简短的“已阅”二字。

敬溪道:“要我说,不就是一道观吗,有什么必要闹成这幅样子。”

谢临序却正了神色,他道:“母亲难道不知道,若是开了这个头,往后便该有修不完的道观了吗。”

这不单单是一个道观的问题。

若是开了头,是永远不会停下的。

敬溪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说,谢临序的性子她也不是不知道,非黑即白,眼睛里头就容不得沙子。

她和他说不得景宁帝的事情,又想起了那谢临复,头疼得更叫厉害一些:“哎呦,你那弟弟,也不知这回秋闱能考得如何,明个儿就出来了,真真是连问都不敢去问.......”

这话才说完,屋外头就传来了一道帘栊做响声音。

听下人的行礼声,是宋醒月来了。

谢临序噤了声,紧抿了薄唇,没再开口。

宋醒月心里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给敬溪采药熬药,还叫摔了一跤,那总该是要叫她知道的。

做了事却不说,那不就是没做?不说的话,今个儿这一跤才真实白白摔了.

.....

叫敬溪知道了,她总也会顾念着她的好,念着她的好,她就不会对她那么坏。

可若是直白地说,又像是在邀功了,那样太不含蓄。

宋醒月没把自己那身脏衣服换下来,脸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从山上摔下的时候沾的,又还是烧药染的,腿上虽没伤到走不动的地步,却还刻意做了戏,一副伤到筋骨的样子。

这幅样子瞧着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宋醒月嘴角扯起了一抹不算刻意的笑,她想好措辞,端着药进屋便打算开口,然而一抬起头,才发现谢临序竟也在。

看到他,宋醒月嘴角那抹本都已经挂好的笑,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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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谢临序也正盯着她看。

他今日下值归家,听人说她是又出了门去,一直没回,也没想到再见到竟是在荣明堂这处。

她这是捡垃圾了不成?不然是去哪里弄的这幅破破烂烂的样子。

腿还瘸了?

摔了?

谢临序眉头越拧越深,去看她的脸,就见她那僵持的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气没发作,只抓着膝上衣袍的手越发用力。

敬溪刚还想说谢临序些什么,却见宋醒月托着一碗药进来。

敬溪的注意力叫宋醒月引去,见她一身狼狈也愣了好半晌,而后才注意到了她手上端着的药,她蹙眉道:“这不才喝过嘛,怎么又端药来。”

这些药喝来喝去都这个样,灌这么多下去作甚。

宋醒月看到谢临序那张冷峭的脸,心中多少觉得有些晦气,她来敬溪面前讨巧,还叫他看个正着。

只是没再多想,很快收回神识,她维持了笑,端着药搁置在了敬溪面前的桌上,她道:“母亲,这药是不一样的。祖母在世之时同一医术高明的大师交好,这药是我今日寻他开的方子,您喝段时日看看呢?”

“医术高明?别是什么哄人的江湖骗子罢。”

“自是不会,母亲不信,喝段时日就是。”宋醒月半是央求道:“母亲便喝些吧,左右不灵也就是解趟手的功夫。”

即便敬溪满心怀疑,说话难听,可宋醒月竟也不见得羞恼,她仍旧笑着望向她,那双乌眸晶莹剔透不显杂质,巴掌大的小脸上,勾人摄魄的狐狸眼更显娇柔气韵。

敬溪看着她,竟难得杜口无言,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

她忽也明白了当初谢临序为何就说娶她,也明白他们这日子是怎么磕磕碰碰,硬生生过了两年下去。

看着宋醒月那样,好像任谁也说不出些拒绝不好的话来。

敬溪看着面前的药,嘟嘟囔囔又抱怨了两句,可最后竟还真也是捧着喝下去了,她放下了药碗,问她道:“你这身上怎么回事?”

宋醒月不曾多说什么,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路上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不打紧的,母亲不必为我担心。”

“是吗?”一直坐在旁边久没出声的谢临序终于开口,他问她,“跌了一跤,浑身上下都摔脏了?衣服也叫勾破了?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

她这到底是从哪里跌的,能跌成这幅德行。

谢临序声音听着有些沉,说话也像是在责问。

这些话若是敬溪问的,宋醒月定就顺着下去卖惨,谁叫问这话的人是谢临序,她同他卖什么惨呢?他一没有喝她的药,二又不会记她的好,她哭死了过去也是叫他冷眼旁观,她越是凄惨,他该越是快意。

她随口敷衍他:“哪里有得这么多问题好问,跌了一跤就是跌了一跤。”

她看敬溪已经喝完药了,也不再多留,便道:“那母亲早些歇下,我明日再来熬药。”

敬溪也看出来那两人之间气氛的些许古怪,怕是宋醒月还是在为前些时日的那事生气,可今日竟真没说些讥她的话,放任着人离了这处。

宋醒月也没再看谢临序,只同敬溪打了招呼,便扭头离开了这处,只留下谢临序一人坐在原处。

她这番举动又属实叫敬溪惊了一番,以往谢临序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今日倒也是出了奇了,又是呛人,又是直接丢下人自己走了。

谢临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心微蹙,低气压笼着一片凛冽。

敬溪看着宋醒月离开,又看了看谢临序,嘴巴张张合合,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谢临序兀地起身告退,踩着宋醒月的脚步一起离开了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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