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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步子往外去了,她走后,屋子中彻底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气氛有些许的沉重,只能听到烛火偶尔发出噼啪声。

是谢临序先开的口,他道:“又作成这样给谁看。”

宋醒月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口气差点没梗上来,她懒得理他,道:“你赃派我些什么?真死了也同你没干系。”

他是巴不得她死。

说完这话,她将被子一扯,闷进了被子里头,俨然一句话也不想再和他多说。

否则,她不会被这病害死,只会先叫他气死了去。

谢临序半跪上了床,想要扯走她的被子,可宋醒月却死死拽着。

他用了些力,沉声道:“出来。”

宋醒月道:“不要。”

谢临序也懒得和她多说这些废话,那被子在他手上轻飘飘的,没多少力就扯开了。

宋醒月本就烧得厉害,哪里挣得过他。

她扯不过他,便打定主意装死,她背对着他,仍旧不肯理会他,只道:“我死床上,你埋了我就好,当我看了你两年白眼,你给我一捧土,死后也给我些去处,我死也记你一辈子......”

谢临序很早的时候就叫她少看些话本子,脑子也叫看傻掉了,张口闭口就是死是活。

他像是听烦了,竟有些恶狠狠道:“闭嘴。”

宋醒月闭嘴,不同他争。

谢临序同她道:“既是病了就吃药,犯得着寻死觅活?”

见她仍旧不搭理他,谢临序也懒得同她多说,自顾自就把人将床上扯了起来,长臂一展,就径自拿了药来,冷沉吐出二字:“喝了。”

他仍旧是那样的霸道强势,丝毫不觉今日说的那话有多伤人,丝毫不觉有哪里对不起她的地方。

他仍旧那样待她,反倒衬得她有多小肚鸡肠,耿耿于怀。

宋醒月终于睁开了眼,看向了他。

那双眼睛不出意外的,通红一片,平日妩媚动人的眼睛,此刻遍布夹杂着红血丝,瞧不出往日的明媚,只见忧伤、悲切。

她果真是病得狠了,一直到此刻,谢临序正视着她的那张脸,才发现竟然是那样苍白憔悴。

若是从前,宋醒月现在会如何呢?

她肯定会撒娇,说药好苦,说她病得好难受,她会黏在他的身上,让他喂她喝药。

可是,现在的宋醒月,看向他的眼中隐隐夹杂着几分不耐......

谢临序自也发现了她的古怪,他看着她,不曾说话,只薄唇抿得越发紧。

她的眼神实在有些太深重了,谢临序心里面不知道被她刺到了何处。

他被她那样的眼神,看得心里面空落落一片。

没能再继续想下去,只见宋醒月接过了他手上的药碗......

说是接,倒不如说是抢来得贴切。

她什么都不曾说,拿着药仰头闷下。

她喝得太急了,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滑到了她那白腻的脖颈上。

她喝得太急,为此还猛地呛了几口。

谢临序眼疾手快,接过了她手上的瓷碗,才没那些药顺着她的震颤撒到了床上。

她被呛得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谢临序伸手,下意识想给她顺气,却见她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她好不容易喘回气了,又马上拿了那药就灌,谢临序看得眉头紧蹙,看她自虐似得灌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你急什么?”

宋醒月从药碗中抬起头来,看向他:“不听你的话,你又想如何呢?”

再说些伤人的话,做出些刺人的事。

非要把她刺得烂烂的,刺得血肉模糊才痛快。

谢临序愣住。

宋醒月不再说一句,喝完了药后又重新一头栽回了床上。

以往宋醒月每每喝完药必然不老实,在他的身上撒泼打滚,可她这回喝完药,什么都没说,径自就倒回了床上。

谢临序再反应过来时,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这是故意和他赌着气。

他说的那些话伤到她了?

可他哪字哪句冤枉她了呢。

谢临序也不再继续思索下去,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去了净室中净身。

屋中烛火如豆,再没其他光源,似乎也像被那烛光蒙上了一层薄纱,床上的人没再动弹,衾被贴在她的腰间,滑出一抹弧度。

谢临序出来后,再没去别处,径自上了床。

宋醒月看着已经是睡下了,他的视线落在她蜷缩在角落中的背上。

不知她是热得还是如何,就见她那颈间挂了一长串汗,散落的发丝也垂了汗,黏在她的颈间,谢临序伸手去将她的发丝拨开。

宋醒月再没有一点动静,看来是药发了效,人睡沉了。

谢临序也没再动作,吹熄了灯便也歇下。

宋醒月这夜睡得实在不老实,动不动便踹被翻身,又似被梦魇住,梦话不断。

娘啊。

祖母啊。

她这夜梦到了娘亲,梦到了祖母。

她哭着说,她也不想活了,她们不在,她也活得好累,再没有人会疼她了。

没人会拿着糖哄她了,没有人再会抱着她说“小月乖乖”了,没有人会再抚着她的发顶叫她不哭了......

母亲啊。

宋醒月仍旧记得母亲死前的模样。

母亲病得快死,她躺在病榻之上,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那样强势的母亲,最后竟只剩下了那么小小一点。

她死之前看着宋醒月的眼神,不复往日那般,平日的母亲,总是喜欢训斥她,总是嫌她不够听话,死前,她的眼神截然不同,她看着她,是如此忧愁哀伤。

“小月,娘死了,你怎么办呢。”

你该怎么办呢。

你到底该怎么办呢。

淼淼她是不担心的,她怎么着也都有姐姐护着的。

那小月呢。

谁能护着她呢。

那双悲怆的眼神,如今再忆起也只叫人凄然泪下。

祖母和母亲就站在山崖那端,站在云雾缭绕之间,她们朝她伸手,她们也见不得她受苦,想要带她一起走了。

若是从这山崖下跳下去就能见到她们,她马上就跳。

然而,就像踏入了深渊地狱,怎么也掉不到头。

泪水从眼角浸出,吃过药后热气也开始从身上发了出来,她浑身上下都像是在水中泡过一样,不停地蹬被子。

谢临序根本就不曾睡着,自是听到了宋醒月的动静。

他似听到她在哭,他借着屋外的月光,模糊看到宋醒月把身上的被子踹了干净,这回连带着肚子都没盖着,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着。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在低沉的夜晚中,呜咽声清晰地竟叫人有些无法忽视。

谢临序起身,将人掰过了身,就见她满脸都落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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