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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好死不死地站着不动,嗤笑一声。

南琼霜恼了三分,半回过身瞟他。

这人究竟搞什么名堂?!

事已至此,常家军失了主子,满殿都是他顾怀瑾的人,皇上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跟在他身后,此时此地,他要保命,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简直不知好歹!

尽早与云瞒月出了宫便是了!你又能活,顾怀瑾又能功成身退,旁路生什么枝节!

却听李玄白散漫道了一句:

“皇上,你当真信得过这姓顾的吗?”

大殿之内,回声悠悠。

满殿军士迷惑不解,面面相觑。

李玄白依旧笑得自若。

南琼霜一瞬明白他此话何意。

瞬间冷汗满身。

顾怀瑾虽有权,可是,那是因嘉庆帝肯放权。嘉庆帝若与他离心,他必然当场倒台!

这疯子皇帝若倒戈,满殿禁军和飞鱼卫,兵刃所向,必然更易!

天破晓但未大亮,大殿凄凄笼罩在难以揣度的黑暗中,人人头戴铁盔,被盔甲罩上一层沉沉阴影。

人人都看不清五官。

李玄白半边脸孔染血,半边脸孔隐于黑暗,星星点点的血滴子溅湿眉睫,仿佛面上开了朵彼岸花。

狰狞、妖艳、不祥。

嘉庆帝脚步打着滑,顿了一瞬,迷茫地折身回望。

李玄白徐徐笑开,继续道:

“就这么跟着这姓顾的走了,结局如何,你细想过吗?”

“福余三卫是他强留在京中的。结果如何?正是女真人意图行刺。常达的王爵也是他一意孤行封的。结果如何?带兵杀进宫了。”

“不仅杀进了宫,还闯入您的寝殿,拎着大斧头追着您劈呢。”

嘉庆帝扯着顾怀瑾的袖摆,不敢与李玄白对视,猫着脑袋朝背后摆手:

“先生有先生的打算,朕不追究。”

“皇上。”顾怀瑾半回过身,长发披垂下来,露出一点英挺轮廓,“今夜正是福余三卫逼得常家军溃不成军。一群贪财之徒,骁勇善战,却不忠诚,最宜引入翁内,助您捉鳖。”

“正是,正是。”嘉庆帝赔着笑望他,“朕信先生。”

“便是姓顾的早有谋划,他这计划,也未将您的安危考虑其中。”李玄白捻着小耳坠讥笑,“他不知常达欲对您不利吗?没料到女真人也许会行刺吗?他在乎吗?您昨夜遇刺,一半是因他放任。若是早将福余三卫逐出京去,您昨夜烂肠破腹之痛,根本也不必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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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帝笑弧凝在脸上,片刻,咬着牙,唇角却愈发往耳根底下扳去,摆着手欲出殿。

李玄白不紧不慢地追了一句:

“况且,您仍没发觉,这姓顾的瞒过你多少吗?”

嘉庆帝跨着门槛的腿,终于停在半空。

顾怀瑾脚步顿止。

李玄白复又冷嘲一声:

“宫中大乱,他将您放在紫宸殿后的密室之中。您殿后有密室之事,您自己知道吗?他知道,他同您说过吗?”

“常达攻进宫中,虽是因密谋行刺之事败露,又焉知没有他从中运作。若是他有意促成,挑得两虎相斗,这么大的事,他同您知会过吗?半个字也没给您透漏,才叫您误打误撞出了密室,刚巧与常达相对!若无我,您或许早已命丧双斧之下!”

嘉庆帝背影僵得仿佛拓印在殿门之中,连袖角都一动不动。

“再者,珍妃身份有疑,您在一旁瞧了这么久,也该瞧明白了吧?他早知珍妃会武功,有身份,伴您身侧,其心可疑,可是,同您说过半个字吗?”

“他瞒着您的事究竟还有多少!您当真能信他吗!?”

嘉庆帝的呼吸愈发粗重,呼哧作响,气喘如牛。

“皇上。”顾怀瑾终于全转过身来,与嘉庆帝正面相对,“摄政王不过垂死挣扎,负隅顽抗,欲加无谓之罪,使你我离心而已。您弃我不用,落在他手中,一定是个软禁至死的结果。今日杀了摄政王,您才能在龙椅上高枕无忧。”

李玄白只嗤笑一声,“‘高枕无忧’。他在朝中,您真能高枕无忧吗?李景泰那厮同您打樗蒲,您赌输了想给他个官儿做做。已经过了这么久,给成了吗?他在您手底下,您这皇帝,只怕也如傀儡一般!”

嘉庆帝倏地抬头望着顾怀瑾,呼呼喘气。

顾怀瑾终于皱了眉:“皇上,二虎剿尽之后,顾某本也不欲再过问朝堂之事,唯欲归隐无量山。皇上若担忧顾某专权,顾某今日可在此给皇上一个保证。摄政王身死之后,三日之内,顾某离京。”

“说得倒真是好听。可是,他瞒着您的事已经有多少,您真敢信他吗?!”李玄白又笑,“告诉您吧!他与珍妃之间,有多少事,您知道吗?”

嘉庆帝骤然折身回来望着李玄白,双目发红,浑身微微抽动。

“珍妃是他相好,两个人在宫闱之内私通已久。”

“早在天山之上,两个人就情投意合,三书六聘订过婚!我在天山上与这姓顾的乃是同门,是以我全知晓!”

“即便在宫中重逢,两人也未断情,在您眼皮子底下还要眉来眼去。珍妃上无量山采药,根本是姓顾的编的说辞,两人在无量山过的是何种无耻日子,我都不敢想!”

嘉庆帝一句一句听着,太阳穴青筋嘣嘣地跳,每一句都如短刀刺入耳朵,吱噶作响。

他的女人当真被人沾染过!

皇位,他不敢硬争,谁僭越无礼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竟连一个女人!也要抢!

连他区区一个谋士,无权无爵无军的谋士!也敢给他如此难堪!

李玄白手中长剑朝顾怀瑾斜斜一指,“您若不信,大可叫人去江湖上寻他当年那未婚妻的画像,一看便知!”

顾怀瑾虽未动作,脸孔却已经苍白如纸,一触即破。

嘉庆帝腾地抬起脸来死死盯视他,眼鼻口都几乎要喷血:

“摄政王所言为真?!”

顾怀瑾:“皇上……”

嘉庆帝歇斯底里如狂吠:“朕、问、你,摄政王所言为真?!”

“摄政王此言不虚!”常家军失了主子,急着投诚,七嘴八舌地插进来,“此人自戕时,口里曾经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我们主子听闻,派人去查此人昔年往事,有混过江湖的弟兄找来了那女子的画像,确与珍妃长得一模一样!”

顾怀瑾于是半个字也没有了。

嘉庆帝瞪视着他,呼哧带喘,目眦欲裂。

整个大殿之内唯有嘉庆帝一抽一抽的吸气声。

他喘得如一头血管爆裂的牛。

李玄白自得笑着,缓缓朝嘉庆帝伸出一只手: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万民之主。您一言,可以让这满殿飞鱼卫抓我,也可叫这姓顾的顷刻倒台,沦为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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