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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卫洗劫,摄政王下了死命令,定要将福余三卫驱逐出京。定王一口咬死不同意。”

李玄白巴不得这伙骁勇的蛮人滚出京去,他当然不肯。

“皇上亦是不同意,希望定王将这伙人遣去山海关外。”

嘉庆帝胆小如鼠,他自然是做梦都想这伙人消失。

“唯有顾先生一人要留福余三卫在京中。”

她刚端起那碗燕窝,险些打翻在地。

李慎舒沉静地望着她失措。

“当真是疯了,不知这位国师先生究竟在想什么。”她恨恨摇头,“人人都说不能留,就他非要遗世独立。他为何非留那伙人不可?”

李慎舒迟疑着:“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南琼霜冷笑一声,抬起手来缓缓揉着眉心:

“你瞧好吧,好好的齐宋,早晚要在这位手里断送了。这伙蛮人,是兵是匪都未可知,又不能为他所用,他竟然为着什么制衡之术,连这种人都要留在京里。我表兄若不能扳过他来,齐宋可真是没指望了。”

李慎舒不欲妄谈主子,只是垂手恭听,不答话。

南琼霜拿汤匙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倒是整日给皇上算命,不知他有没有给自己算过何日死?”

说完,神色冷蔑,若无其事地拎高了衣领。

他最爱亲她脖子,昏天黑地的吮个没完,上面吮,下面蹭,她总疑心身上有印子。

一想,心上如有蚂蚁爬。

李慎舒只是不抬头,不应声。

“罢了,前朝的事,后宫操心也是无益。”她叹息,扬着下巴朝那燕窝努努嘴,“姑姑,试试温。”

“是。”

李慎舒将那燕窝舀了一勺,端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瓷勺对面,南琼霜手拄在下巴上,一双眼睁得灼灼浑圆,含着笑意,炯炯盯着她。

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全部。

李慎舒确将那一勺尽数咽下去了。

南琼霜始料未及,微微愕然。

她摇着扇子,若无其事地笑:“还烫吗?”

李慎舒犹自微笑:

“还烫。娘娘还是放凉了喝。”

南琼霜望着她那雷打不动、半分破绽也无的完满的笑弧,缓缓捏紧了手中帕子。

一双眼,从头到脚,上下打量她。

那一晚,雾刀带她出宫办差,这李慎舒是瞧见了的。她也是往生门出身,自然知道雾刀那一身打扮,便是往生门的教引。

李慎舒定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为了诈她,引她暴露,她特意给了她一个机会下毒,支开了清涟远香,就为助她

得手。

谁知,这碗燕窝里,没放药?

她是真端了碗好好的燕窝,给她喝?

南琼霜望着她低眉浅笑的脸容,忽地觉出,李慎舒此人,或许比她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第172章

九曲黄河灯阵,乃是宫中沿袭已久的习俗。入了秋,在宫中里里外外缀上三百六十五盏明灯,路径依周易九宫八卦排布,一盏灯喻一尊神,模拟黄河九曲之势形成迷阵。阵中有“生门”,有“死门”,皇帝持灯在前,引嫔妃大臣入迷阵,若能率众自生门而出,便是国运昌盛、顺应天时之兆。

当是时,京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蜂起,一贯钱,昨日能买一斤油,翌日买不了两个鸡蛋。已有流民逃窜出城,官兵屡禁不止,上上下下,正需天子上告天神,下慰民心。

是以,在这风云诡谲一触即发的当儿,宫中却是忙着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虽然,此时办灯阵,多少是为知天意,多少是为大难临头前最后纵情欢乐一把,人人心知肚明,人人闭口不言。

嘉庆帝愈发惴惴难眠,谨守斋戒,日夜期盼灯阵当日上感天神,抚慰民心。

九月初五,是顾怀瑾卜算出的黄道吉日。

酉时初,《中和韶乐》大奏,嘉庆帝率宗亲拜过三皇神位,道士齐诵《北斗经》,以朱砂点灯芯,祭阵启灯。

戌时正,夜已黑透,宫中却是明灯煌煌,通明炫目。

灯阵正设于御花园之中。三百六十五根铜柱立于灌木花草之间,柱顶放一盏五色华灯,色彩辉烁,炫繁夺目,四下里一片彩光流溢,众妃嫔大臣垂首列班于灯阵入口,各色朝服宫装都被华灯映得染了色。

灯阵四周,以彩幡和薄纱围起,用以阻风。

四下里都是摇着铜铃护阵的宦官宫女。

南琼霜手中执着凤尾灯,与同执着灯的毛琳妍并肩站在一处。

皇上持灯在队首,嫔妃紧随其后,文武百官执灯随之。阵中通径狭窄,仅容两人通过,是以两人虽然见了彼此便竖眉毛瞪眼,仍是不得不相安无事。

顾怀瑾作为嘉庆帝的肱骨心腹,随在两人身后。

确切地说,是她身后。

摄政王却久久未至。

李玄白的性子,是最散漫落拓,这等繁琐仪典,虽说带了点娱乐享受之意,于他到底还是麻烦,过了两刻才姗姗来迟。

嘉庆帝站在队首,半句怨言不敢有,见了李玄白,倒赔着笑道,“皇兄,快来,快来。”

李玄白走近,半分眼神也未递给南琼霜。

自从顾怀瑾自戕了一回,他从她的反应里琢磨出点滋味,再不肯自欺欺人了,连日不曾同她说一句话,也不再召见她。见了她,仿佛见一粒尘埃,目不斜视地走过,半分心也不用。

南琼霜不知他是装不在乎,还是真不在乎,但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如从前那样对他了——顾怀瑾实在介意得厉害。

她亦默然不语地垂着眼,只当不晓得,没看见。

嘉庆帝引了他至身侧,竟还眉开眼笑地拉着他,将他按到了右侧,自己站去了左边,与李玄白并肩。

齐宋以右为尊,这是让出了尊位,显而易见的谄媚之意。

李玄白轻蔑笑笑,倒也受了。

不多时,引路太监一喝,嘉庆帝和李玄白终于抬步入了灯阵。

众人紧随其后。

灯阵之中,一片灿烂。

南琼霜压根不关心往哪个方向走,走哪个方向也不由她,只望着前方一片漫漫灯火,神飞天外。

嘉庆帝和李玄白一向话不投机,仪典之上,更是半句话也没有,这两人不开口,余下人等更是唯有噤声,四下里唯余铜铃护阵和风刮在阻风纱上的声响。

安静使她愈发神游。

想着想着,一抬眼。

嘉庆帝和李玄白,一个身着明黄,一个身着杏黄,在辉煌灯火下几乎辨不出分别,两个今日都戴了熠熠生光的帝冠,束腰负手,同步缓行。从背后望去,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此时才惊觉这两人生得有几分相像。

再一细看,李玄白鬓角锋锐利落,剑眉斜飞入鬓,五官如刀雕过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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