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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扫一些。”

最好,是一蹙眉毛,便楚楚可怜。

嘉庆帝爱她那副娇花一般的脆弱样子,越柔弱可欺,嘉庆帝的脸色也许就越好些。

昨日,被人公然说与摄政王有染,嘉庆帝气得在紫宸殿里乱砍乱骂,往后,她还不知会怎么样。

嘉庆帝那个人,虽然从龙椅上被人撵了下来,但毕竟是坐过龙椅的。权力的滋味,尝过了就戒不掉,他始终存了点幻想,以为自己是那卧薪尝胆的勾践。

这样的人,如何会容人在宴会上大肆揭短。

他或许拿定王没辙,拿太妃没辙,但她的性命,却实实在在地把握在他手里。

她头疼欲裂,想着一会的说辞。

忽然又想到,那个李慎舒,宫宴之后被她讨了来,正在她菡萏宫中伺候。

四下望了一圈,却不见人影:“新来的慎舒姑姑呢?”

远香望了一眼清涟:“诶,慎舒姑姑刚才不是同我们一齐进来了,人呢?”

清涟四下望了一圈,摇头:“不知道。”

南琼霜拿把木梳在妆台上磕了两下:“带她过来,我有些话要问。”

不多时,李慎舒带着她一贯妥帖周到的笑,稳步缓行过来,恭敬行了礼:

“奴婢给珍妃娘娘请安。”

南琼霜转着木梳瞧她,一面打量,一面拄腮,饶有兴致。

李慎舒敛着眉目,微笑低眉,不得她的令,连眼帘也不会多抬半分。

往生门那般目无王法之地,养出来的人,竟会有这般守规矩的,真是奇特。

她想起来她昨日那句“太妃嗜睡疲乏,言行有异。”

多有意思。模棱两可的一句话,怎么解释都成,太妃和摄政王的意思兼有,纯看如何解读,何人解读。

她挥了挥手,“行了,差不多了,都下去。”对李慎舒伸出了手:“姑姑,您坐。”

李慎舒恭顺垂眉,未动。

清涟远香二人下去,也瞧出她的意思,默然不语地带上了门。

寝殿之中,顿时只余二人相对。

“坐吧,姑姑。”她起了身,自己到窗下的罗汉床上倚着去,手中纨扇指了指小几对面的位子,“昨日有劳了。”

“做奴婢的,主子问话,如实作答,是奴婢的本分。娘娘赏识奴婢,奴婢已是受宠若惊,哪里敢与娘娘相对同坐呢。”

南琼霜似笑非笑,摇着纨扇,愈发仔细地打量她。

良久,她敛眉含笑,依旧是一丝破绽也无。

南琼霜暗自赞叹,啜了口茶,一面道:

“如实相对,虽说是应有之义,但能做到的,也没有几人。姑姑肯有什么说什么,本宫才能安然无恙,说起来,本宫是托了您的福。”

李慎舒谦谦含笑:“娘娘折煞奴婢了。”犹自不肯落座。

南琼霜也不欲勉强她,捏着茶盖一圈圈刮着杯缘:

“静思轩中,姑姑侍奉常太妃,处处细致,滴水不漏。本宫见了,真是羡慕太妃有福气。昨日,姑姑又在皇上面前替本宫出言澄清,本宫不知如何报答,遂将姑姑讨了来,想留在身边。不过,昨日太匆忙了些,尚未问过您自己的意思。不知你可有意?”

“娘娘赏识奴婢,奴婢感恩戴德,哪里会不情愿呢。”

“那么,姑姑就算是本宫自己人了。”她倾在小几上,手肘拄着桌面,手里纨扇一下一下摇着,“我有些事,想要问姑姑。”

李慎舒恭敬颔首听着。 网?阯?f?a?B?u?页?ī????ù?????n?2?????????????????

“太妃敢在宫宴上公然要姑姑作证,不会是脑子一热就开了口。敢问姑姑,何以拂了太妃的美意呢?”

一边说,一双眼仔仔细细往她面上端详。

李慎舒神色纹丝未动:“有便是有,无便是无,奴婢不过是如实相告。”

南琼霜带点惫懒的笑,搓着扇柄。

往生门出来的,哪有正直不阿之徒。

她不过是不肯说。

她懒得再周旋,干脆将话捅破:“姑姑是想明哲保身。”

掀着茶盖,呷了一口。

李慎舒面色僵了半瞬,复又沉缓微笑。

“三方相争,紫禁城不知何时便要易主。姑姑无意涉足其中,只想自保。毕竟,主子们争得头破血流,又与奴婢何干,伺候谁不是一样伺候。”

“只是,太妃此举,等于强逼姑姑站队。你并无此意,因而不愿。但太妃找上了门,也不是轻易回绝得了的。要么开罪摄政王,要么开罪定王。两害相权,取其轻。姑姑是觉得摄政王一方胜算更大,因而如实作答,是也不是?”

李慎舒只是笑而不答。

“已经开罪了定王,最好就与摄政王的人亲近些,是以,本宫相信姑姑的忠心。本宫是知恩图报之人,你帮过本宫,本宫也不会亏待了你。不过我倒想问问,太妃赠予你那些金银财物,你是如何处理的?”

收了,便是贪人钱财,然后叛主。不收,便是不识抬举,胆量有余,圆滑不足。

李慎舒却低了头:

“方才,拿出五分之二,挑出宫女太监里几个领头的,仔细替娘娘打点了一圈,告诫他们不得妄传流言。”

她掌中悠然转着的扇柄,骤然停在她掌心里。

“皇上久不召嫔妃侍寝,已经习惯榻侧无人,有人,反倒无法安睡。娘娘怕扰了皇上休息,侍寝之后独自回宫,奴婢是亲眼见着了的。”她垂首,“有些好事之徒,不懂娘娘苦心,肆意妄言。奴婢见不惯,呵斥之后,以娘娘的名义施了些恩惠,吩咐下去,不准再谈了。”

又道:“娘娘若有意,奴婢便拿余下的五分之三,打点紫宸殿的宫人。奴婢入宫已久,在宫人之中,也有些积威。”

南琼霜默了半晌,将人又上上下下认认真真打量过一圈。

许久,终于一笑。

太聪明的一个人。聪明得太过,若不是知道她已经开罪了定王,这样的人,她还真不敢用。

“姑姑有心了。”她端着茶盏饮了一口,搁回小几上,嗒的一声,“人有五脏六腑,心却唯有一颗。姑姑若只有这一心,自然是身体康健。若是一身二心,只怕就命不久矣。姑姑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其中利害,不必多言。”

李慎舒微笑称是。

“姑姑如此为本宫奔走,本宫念你的好。去找远香支三百两银子吧,姑姑应得的。”

李慎舒领了命,恭敬告退。

南琼霜手肘拄在小几上,目送着她渐渐退下去,捋着长发,思量许久。

李慎舒其人,聪明得太过。

过分聪明的人,要么用,要么杀,掌控是掌控不了的,骗也骗不得。

原本想开门见山地问问她,赎身之后,境况如何。可她现在成了菡萏宫的掌事姑姑,日夜在她身侧,倒也不必问了。

李慎舒过得好不好,言行是否有异,她亲自观察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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