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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倒好,拨了两天,扔进库房落灰了。可知琵琶不可受潮,多雨季节,更加不能入库?还是娘娘不在乎?抑或是,”他笑了一声,咽下一口苦茶,“我齐宋,国库充实太过,叫娘娘无半分惜物之心?”

南琼霜难以置信地与他对望,不知他夹枪带棒地同她吵什么。

嘉庆帝更是难以理解,与她大眼瞪小眼相视一瞬,想开口劝阻,话到嘴边,终于住嘴。

他自顾自往下说:“若不惜物,没长性,玩心重,趁早远离了珍贵物件,免得平白糟践东西。反正最后也是要扔,何必拿好的叫你糟蹋?你就全扔罢,尽数扔下,等到国库真空了那一日,您就晓得您今日造的什么孽了!若是——”

“先生。”嘉庆帝倾身,面色关切,“先生,您怎么了?”

顾怀瑾流弹般的话终于断了。茶盏掐在手里,捏得虎口都抻得薄了,淡淡泛着白,胸口一下一下连着起伏,他灌了口茶,强压下心头火气。

“无妨。只是才同您提及,近岁国库空虚,定王那边又刚封了爵,讨禄米已讨了五六回,再见如此浪费之举,实难忍耐。”

他嗓音已经平静得仿佛公事公办:“方才说过,充实国库,无非开源节流。如今官制冗余,正该合并职效相类之部、裁减冗杂无用之辈。但除去在外节流,宫中亦该以节俭为风。是以娘娘此举,着实不该。”

南琼霜见他七拐八拐地指桑骂槐,最后还给落在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头上,气得简直笑了。

刚欲回头去望嘉庆帝脸色,嘉庆帝转过来一张诚挚面孔:“先生说得对啊。”

她气得脑子里嗡一声,将那鲁班锁往桌上一丢。

“那就按先生说的办。裁减冗员,大行节俭之风。”

顾怀瑾:“六宫月银也需减去一些,以上行下效。”

南琼霜气得长嘶了一口气,面上强装着平静无波。

顾怀瑾愉悦望着她不虞神色。

不是牵手吗?牵啊。不是靠着吗?靠啊。

负心的、没良心的东西。

玩心重、没长性。

她也有脸说!

“那好,往后我没银子了,若缺银子——”她倏地推椅起身,起了身,才想起当着嘉庆帝的面甩脸色,着实不该,但也无路可退了,“往后我缺银子,便从大明宫出。反正表兄在大明宫内,顾先生再想拦,也拦不了我什么。”

顾怀瑾一口茶登时呛进嗓子里,按着胸口猛咳一阵,惨白着脸色,直不起腰。

“德音!怎么好如此任性,顾先生说的在理!”嘉庆帝登时昂起头瞪视她,“快同顾先生赔不是!”

南琼霜仿佛头上顶了紧箍咒,怒气冲冲地抽气,死也不肯开口。

若是平时,为了差事,她什么都能忍下。但是,他给她受的气,她就是无论如何不想忍。

谁都可以给她受气,就他顾怀瑾不行。

她在原地发着抖急想片刻,眼珠一转,两行泪骨碌碌从眼底滚下,她抽噎着捏帕子拭泪:

“臣妾不过是玩了几日琵琶,没等学成,放回库中而已,何至于给臣妾扣什么蛀蚀国库的高帽!也就是表兄不在,先生才敢如此给我受气——”

她通红着眼睛瞪他。

顾怀瑾当即仿佛被人卡住喉咙,什么刻薄之辞也没有了,只是心灰欲死。

她哽咽着,“待我去寻表兄评理,反正,就算人人不站我,表兄也会站我!”

说罢,垂着泪掩面跑了。

偌大的空旷的紫宸殿内,一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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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帝坐在殿内,不知为何,隐约觉得自己成了个被排除在外的人。

其余两人,吵得莫名其妙,哭得莫名其妙,他想弥合,两人却明面之下自有一套交锋,而他,进不去,也听不懂。

他惊疑望着对面的人。

顾怀瑾缚着绸带,仍是瞧不出任何情绪。可是,今日,他却觉得,往常高山一般难以仰望的人,内里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山崩。

第155章

“反正,就算人人不站我,他也会站我!”

顾怀瑾做梦也没想到,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他成了那个“人人”。

有朝一日,她身边有了一个不论如何都并肩的人,而两人同仇敌忾鼎力对抗的,竟然成了他顾怀瑾。

她当真要同那姓李的一道对付他吗?

顾怀瑾简直不敢想。

夜已三更。府内人语声俱绝,路旁灯盏俱已灭了,唯他院中花园内错落着几座石灯,各自幽暗明灭。

清朴典正的顾府,一片死寂。

顾怀瑾独自一人立在窗前,卸下了绸带,负手往外远眺。长安街与皇城一墙之隔,举目一望,明黄琉璃瓦在夜色底下黯淡,一片片接连着相衔,连到天际。

那片金黄

海浪的某一个波涛底下,就有她。

或许在安睡。

睡得安稳吗?

怕她睡不稳,但一想到或许她酣然睡下,心里又恨。 w?a?n?g?阯?F?a?B?u?Y?e??????????é?n??????Ⅱ???????????

他半分也睡不着,连着几夜几夜地睡不着,倘若她睡得好,凭什么。

——“反正不论谁不站我,他都站我!”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头痛欲裂,一个恍惚,撑着墙扶住了额头。

这种话,她竟然也说得出来。到底是谁真对她好的,是谁一心一意向着她的,这么多年,眼珠都不错地呵护爱护,她一夕之间就弃如敝履,人家给一点好,她就挂在心头念上了!

他为何小题大做,为何拿话呛她,她真不懂吗?!

何至于……何至于红着眼睛落着眼泪同他喊。

哭什么,她同那姓李的亲过,还不准他恼吗?

哭什么。

他麻木绕去桌前,衰疲地拉开椅子坐下,缓缓用手捂住了脸。

哭什么。

竟然有一天,他将她说得哭了。

他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叫她伤心的人是他。

别哭了,他想。

如果去哄她,她会准吗。

很想见见她,哄哄她,亲亲她,跟她说他言重了。

可是,眼下他们这样的关系,他真的还能去吗。

是他亲口说的,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悠长、悠长地抽了一口气,良久,筋疲力竭地吐出。

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道理总是知道得容易,贯彻得难。心比头脑难驯服,头脑明事理。

心敌我不分。

明明放过自己,他才能活下去,可是,他几乎被自己的心逼死了。

其实,那句豪言出口的一瞬,他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这种话,讲起来豪迈,但代价哪里是他承受得了的。他逞一时英雄,图一时聪明,转头就把自己害入了水深火热之地。

以致今日,逞强也无法,示弱也不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他头愈发隐隐作痛,仿佛有人拿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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