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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一蹬,人如雨燕一般在空中转了几周,直钻去二楼窗子旁。

窗户旁边,云瞒月等候多时,手臂打开,跨步蓄力,只待倾身一接,借势出窗。

对面,顾怀瑾却神色阴晴不定,朝着这边,无声开了掌。

南琼霜在旋转的空隙之中遥见他沉怒不已地抬起手来,心中登时一凉——这人恐怕又要疑心,她要随同僚脱身,不告而别。

果然,未待她能有所动作,身形一滞,飞身之势渐消,她在空中僵定一瞬,转而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朝对面拖去。

眼睁睁地看着云瞒月离她越来越远。

“拉我!”她急道。

云瞒月二话没说,一个纵身。

她怎么也没想到云瞒月一个纵身便能逼到她眼前。

云瞒月顷刻就蹭到了她的鼻尖。

她心中兀地一跳。

顷刻,手腕被人扯住。

未等她再反应过来,忽地便往前一个疾冲,忽地向后的力便剥落下去,忽地就到了窗边,忽地眼前就不是地面而是屋檐,忽地一片黑暗夜色。

云瞒月:“抓紧!”

她已完全赶不上,被风吹得呼吸都不得法,吊着步子跟了两步,即刻被云瞒月扯着手臂举在空中,随着她的去势,脚不沾地地跟着飞。

云瞒月带着她逃跑,实则就是拿她当纸鸢放。

她被风吹得头昏脑涨,身不由己地飞上飞下,别提帮不上忙,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只看见身下街景一道一道过,屋檐一片一片闪,哪条路是哪条路,哪里是乌衣巷,已经全然不知。

定王府金丝楠木殿内,顾怀瑾立在栏杆断裂的光秃秃的二楼,神色晦暗难明。

披盔戴甲的福余三卫将领江强拨开珠帘,朝常达拱手禀报:“王爷,末将已派出三十骑兵急追。”

常达撩摆坐回太师椅内,朝顾怀瑾阴郁背影,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

“若有消息,速禀本王。”

江强:“是。”

“能留活口留活口。”常达啐了一声,“本王倒要看看,哪里来的狗杂碎,敢到老子头上动土。”

“是。”

一众福余三卫领命下去了,甲胄哗啦声渐远。

常达坐在椅上,自斟了一盏雪中凝香,闲话一般道:“顾先生,与那女人熟识?”

顾怀瑾久久未答。

他并不知,今日她与同僚在此,所为何事、有何目的。也不知方才两人相斗,是否是演戏。

只是,带走她的那人,便是当夜,与她一同在屋檐上站着的那人。

她用来护身的那匹白绸,亦是当日,从那人手中接过的白绸。

那人或许会护着她。

可是,往哪儿去。

“顾先生。”

他恍然回过神。

一回身,便见常达擎着茶盏,两腿打开,手肘撑在膝上,滋溜滋溜喝茶。

声音倒是如常,可是常达那神色——满面络腮胡被鼻息吹得一卷一卷,狮子鼻皱出了褶,阴厉凶狠,黑眼球瞪得几乎从眼白中挤出来。

他登时知道常达在怀疑什么。

方才出手救她,常达怀疑他与刺客有染。

他唇边勾起一点笑,扑了扑袖摆。

“确实熟识。”

他缓缓道:“当年天山之祸,欺骗顾某、背叛顾某、几乎要了顾某一条命的,细作女人。”

“您若逮了她,务必给个消息,告知顾某。”他笑,“顾某,认你这个人情。”

未等常达再答话,珠帘又被人哗啦撩开,江强再度单膝跪地抱拳:“王爷,后厨走水!”

“后厨?”定王猛地盯着江强,想了想,又转着眼珠朝顾怀瑾望去。

顾怀瑾置身事外地倚在椅子里,手肘拄在扶手上,身形修长,长腿交叠,漠不关心。

常达:“烧到哪了?!怎会忽然走水?!”

江强为难地朝顾怀瑾瞥了一眼。府中私事,外人在此,他不敢禀报,怕常达以后翻脸不认,秋后算账。

顾怀瑾顺势告退,客气颔首:“定王事务繁多,拨冗相邀相陪,顾某已是感激。既然您有事,顾某先告辞了。”

常达正等他这句话,自然不会相留,一抱拳,沉声应:“改日再会。”

*

自定王府出来,他径直去了那一夜,她和那……男人一般的女人,停歇过的屋檐。

立在高高檐角之上,屏息凝神,阖眼谛听。

夜风轻轻拂动他的长发和衣角。车马杂声和长街喧哗之中,一点清脆的、微弱的,铃铛声。

他倏地纵身奔入夜色,朝那铃铛声直直跃去。 W?a?n?g?址?f?a?b?u?页?ⅰ????ū???€?n?2???2?5???c???M

可是,其实,他也不知还该不该去见她。

在她脚上绑了铃铛的那天,她出了无量山。她那条神出鬼没的恶犬,落入了他手中。

他在无量山上,酷刑相待,没日没夜地审了他三天。

审到最后,也不知是那条狗更煎熬,还是他更煎熬。

天山之祸,他不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条狗被他五花大绑捆在刑架上,浑身遍体鳞伤。血滴滴答答淌下来,在地面上蓄起一小滩。狼狈到这个地步,嘴还不肯松半分,问他往生门的内情,依旧是紧咬着犬牙,嘿嘿笑:

“要报复我们往生门?先收拾收拾你那个叛徒女人吧。”

顾怀瑾手中鞭子啪一声抽在地上:“我没有问她的事。”

雾刀大笑:“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

“住口!”他也不知为何,心里忐忑不安,本能地不想听。

“我只问你,往生门究竟在何处,内部如何架构,里面都有些什么人,何种机关。”

“这些事,您去问您那女人不就全知道了吗?你俩相好,人家肯定说啊。”雾刀头发散下来几缕搭在额角,眼神虚脱涣散,呼呼喘气,但笑着:“我跟您说点她不会说的。”

他登时扬鞭要抽。

雾刀笑:“她爱那个姓李的爱得不行,您知道么。”

雾刀心满意足地见他手臂顿了一下。

噼啪两声,那鞭子又抽到他脸上,打得他脖子几乎折断,鼻梁骨巨酸无比,眼泪往外喷薄。

可是一抬眼。

面前男人脸色刷白。

这就有意思了,雾刀当即咧着嘴笑开:“她爱那个男的,一直没跟您说。我怎么知道的,您知道吗?”倏地压低声音,轻轻跟他耳语:“当年,那男的下山前,给她留了定情信物。”

顾怀瑾浑身紧绷:“什么信物。”

“一对玉佩。”雾

刀呵着气笑,“一半儿红的,一半儿绿的,两块都跟鱼一样,可拼到一起。”

顾怀瑾霎时松了一口气。

他说的是阴阳钥。

这条蠢狗,这都不知,还要来挑拨离间。

雾刀见他并未反应,甚至从容不迫地又将鞭子卷在手里,举得老高,急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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