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37


促的字:

“诸多疑窦,要问娘娘。”

她胃里一阵发酸的失重感,疲惫地将纸条又合上。

要问她,问什么。

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雾刀至今未归,耽搁在无量山上这么久,八成是已经被顾怀瑾审过了。

他那个人,往生门的内情,必然是最后才肯吐。内情之前,吐出来的,肯定是她的底细。

她是如何居心叵测地设计与他见面,居心叵测地自伤以求上山,居心叵测地哭、居心叵测地笑、居心叵测地关怀备至,恐怕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甚至,连她做成了的其余三个任务,都用过哪些手段,哪些毒计,恐怕他也会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等他听完了,便会胆战心惊地明白,他的枕边人,是怎样一个毒妇。

她带点破罐子破摔的笑,将那纸条一点一点撕碎了,撕得如棉絮一般,泼进化了一半的冰里。

事情就是如此,还有什么好问的?

没什么好问的,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过去五年,她早在他面前演累了。如今,即便他会惊骇忌惮,她也就是如此,不会辩解,也不会再演了。

这就是她原原本本的真面貌,爱喜欢不喜欢吧。

但求他得知一切之后,不要怀恨,坏她的事。

她下了榻,走去桌边,恹恹地拿笔蘸墨,裁下字帖的一块,一笔一画地写:

“从前诸事,德音已倦于申辩,先生不必多问。

多年恩怨,掺真半假,各有难处。

万望彼此放过,相互成全。”

彼此放过,相互成全。

四象塔上荒唐了那么多日子,恨人又自恨,又含着泪原谅,最后,还是回到这八个字。

是她得意忘形了。因为他余情未了,自欺欺人着将当年之事揭过,她就也以为真的可以揭过。

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最初既因阴谋结缘,后面再动什么真心,也不过云烟之上垒砖块,何止不稳固,还会跌的四分五裂。

他们之间,早系着通不开的死结。

早断掉,早解脱。

她垂眸看着自己笔下的字条。

这样写,一刀两断之意,应是显而易见了

吧。

她将字条依样折好,“远香。”

远香恭敬如常地走了进来,将纸条接过,收入袖中,附耳:

“娘娘,摄政王召您一叙。”

大明宫内,凉意丝丝。

李玄白行事向来奢侈,入了夏,数他问御用监要的冰块最多。一进殿,便见殿中摆了十二口四足瑞兽铜缸,个个堆满了冰块,盛夏晴日,也阴凉得仿佛落雨一般。

李玄白在矮几面前盘腿坐着,几上奏折堆得一派凌乱。

“叫我来做什么。”她在矮几另一侧敛裙落了座。

他自黄澄澄的奏折中抬起眼,太阳光照在奏折上,映得他脸上也黄澄澄的,他眼底带着点金黄的反光,笑:

“回宫这么久了,也没想着过来见见我?”

她古怪一笑,自己斟了盏茶,揶揄他:

“想我了?”

他答得利索:“那是自然。”又翻着折子问,“他在山上强留了你十几天,若不是顾忌着局势,我也不会容他这般放肆。十几天,还好吗?”

还好吗?

她噙着抹意义难明的笑,茶盏端到唇边,望着庭院内的奇花异草,一时没出声。

什么叫“还好吗”。

死倒是没死。

只是,最初的几天,把这辈子憋在心里的眼泪,一口气哭干了。

后来,嗓子又叫干了。

就连现在,她看着人模人样的,一身织金缕花的蝉纱长裙,满头珠翠宝钗,其实皮肤上,还全是他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吻痕。

不知怎么,一想到身上红痕遍布,又想到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被李玄白在案几对面兴致盎然地看着,她脑子里就嗡一声。

仿佛被人看进衣裳里去。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拉了拉领口,将颈上的吻痕藏住。

“还好。他其实是专门带我回去算账的。”她叹息一声,“什么麒麟草,全是胡扯。我早同你说过,他认出了我,你偏不信。”

“他认出了你,结果没动你,”李玄白拿着紫砂壶给自己斟茶,听了这话,抬起脸来瞪她,茶满得汨汨漾出来,“将你骗上了山,又将你原封不动地放下山来了?”

她捂着脸再叹:“自然……没那么简单。也是拷问过的。”

“拷问?他伤了你?”

“他……”她难以启齿,“伤倒是没有伤。不过,跟伤了也差不多。”

“你没事?”

“总而言之,可以算是没事。”她不愿再说下去了,“你别问了。”

李玄白止了话。

她素来有许多不能开口的。她那些不愿示人的秘密,与他那些鬼神难言的权术心计一样,是他们不成文的默契。

“那么,下了山,你们怎么样?”他自果盘里拣了颗绿葡萄,阳光底下,那葡萄映出玉珠般的质地,“是一别两宽,还是不共戴天,还是冰释前嫌,死灰复燃?”

他那眼神,仿佛猫见着耗子,饶有兴致而假装不在意,若无其事地在唇间挤了颗葡萄。

……她如今见颗葡萄被挤得脱了皮,光溜溜地入人双唇,都会脸红心跳。

她捏着茶盏,轻描淡写,“结束了。”

“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她道,“当年爱恨,一笔勾销,两人从此再无瓜葛。”

她偏过头,一脸心不在焉。

那种表情,李玄白一看便知有问题。

一笔勾销,她勾销那姓顾的或许容易,可那姓顾的,因为她,门派都倒了,他肯轻易一笔勾销?

他若是肯,那绝对有东西,还勾销不了。

他没好气地一笑,心里道,没骨头的东西,一面道:

“那是最好。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素来心眼小。如今你们二人缘分尽了,彼此都肯放,是再好不过。不然,这紫禁城里,你偶尔借一把他的力,我不会说什么。但你受我的好处,他一定不肯。若是旧情未了,你便不得不从中择一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睨她:“你说是也不是?”

南琼霜恍然笑了,垂眸。

相识多年,李玄白这厮,已经清楚什么话可以打动她。

她道,“你呢?这段时间,洛京城中如何?听说你同皇上闹得不可开交。”

李玄白嗤笑一声,“还说呢,疯疯癫癫的蠢货。你知不知道他那个丧心病狂的母亲?”

“常太妃?”她仔细思忖着,缓缓在口里搁了颗荔枝,“我早就想问,既然是皇上的生身母亲,缘何至今还是个太妃?”

“他那个母亲,”他嗓音不屑而轻慢,曲起一边膝盖抱着,“常达的妹妹,没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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