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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真是看不透他。

“起来吧。”她跨出院子,疾走两步,把小准子甩在身后。

却倏地又停下。

一会,顾怀瑾要来替她诊脉,她不能留清涟在宫中以假乱真,大明宫去不成了。

但是,她也不想留在菡萏宫内与他面面相对,坐以待毙。

她退回去,问小准子:

“皇上在笑乐园内玩牌?”

小准子:“正是。”

她道:“远香,清涟,去笑乐园。”

*

一个早上还病得卧床不起的人,到了下午,就顾盼生辉地出现在了笑乐园,这不能不说是一场奇迹。

南琼霜知道,今日她最大的靠山,莫过于嘉庆帝,特意换了一身嘉庆帝钟爱不已的杨妃粉织金蝉纱霓裳,头上一对嵌宝石琉璃珠花,耳下有意搭了一双花蕊黄玛瑙耳坠,一颦一笑,琼光摇曳。

嘉庆帝正在牌桌旁玩马吊,这回陪同的,唯有变成了女人嗓的李景泰。

门一开,两个人正打得热火朝天。

她柔柔唤了一声:“皇上。”

嘉庆帝尚未发觉。

她走近两步,到嘉庆帝身侧折身行礼:“皇上。”

嘉庆帝终于自火热的战局中分出神来,眼睛一瞥,愣住了。

他素来爱她那一张脸,见她颔首行礼,盈盈似水,艳如桃花,舌头都打了结:“德音快,快起。不是病了吗?怎么又到了朕这里来?”

她扶着嘉庆帝的手臂起身,嗔怪笑着,“臣妾思念皇上,如何能不见。”

顺势,坐在嘉庆帝身侧的椅子上。

这话说得嘉庆帝受用极了,笑得合不拢嘴,牵着她的手拍了拍。

她用团扇掩去半张脸孔,朱唇微勾。

顾怀瑾得了那一方帕子,今日八成要借故来见她。

她才不要见。

眼下,他还没来。她刚好可借这个时间差,先抓住嘉庆帝。

有嘉庆帝在身边,即便是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她拈着团扇柄轻轻摇着,心中得意,贴心替他扇着风。

忽然赌房门口出现了一道玄黑身影,高挺沉旷,不近人情:

“皇上。”

她心中一揪,扇着风的团扇,不觉僵住了。

这就找来了,怎么这么快。

她提心吊胆地坐直了身子,将脸孔掩在团扇后。

“顾先生?” 网?址?发?b?u?页??????????ε?n????????⑤?.???o??

看清来人,嘉庆帝竟有些慌张,手中的牌哗啦一声散了,又手忙脚

乱地抓在手里:“顾先生怎,怎么来了?不是刚同摄政王商议完,说给德音诊了脉,就出宫回府吗?”

顾怀瑾不语,影子一般飘了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面朝着嘉庆帝,站在她身侧。

如今,他只要一靠近,她浑身就警戒得发麻。

她微微窒息,不敢抬头。

可是,房间内不敢抬头的,还另有其人。

李景泰见状,夹起尾巴,悄悄摸摸从凳子上溜了下去,做贼一般行了礼,告退。

怯懦得,整个人如一头章鱼,软、滑、能缩、会钻、悄无声息。

“站住。”

房间内其余三人齐齐一哆嗦。

南琼霜连大气也不敢出。她也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怕他怕成这样,并且——连这房间里穿着明黄龙袍的人,也怕他怕成这样。

从前天山上那个落花沾襟、温柔和善的顾怀瑾,当真是一去不返了。

“本朝有令,为官者皆需走科举一途,无人可免。李公子前些日子,借樗蒲向皇上讨要官职,已是以奸邪之术蒙蔽皇上,罪已当诛。顾某念齐国公之祖乃是开国功臣,免你一死,仅命齐国公将你领回,严加管教。不想今日,是将顾某一番劝诫,全当作耳旁风了?”

李景泰两条腿,软得跟粉条一般,一抬头,已是涕泗横流。

“顾先生……求顾先生饶命……今日,奴才是听皇上吩咐……”

顾怀瑾平静无波的脸,转过来,朝着嘉庆帝。

她亲眼看见嘉庆帝战栗了一下。

嘉庆帝满面通红:“胡言乱语!朕何曾!”

“皇上!皇上!分明是您叫奴才陪着玩牌的啊!”李景泰那一把女人嗓子,哭起来格外凄厉。

顾怀瑾仅是听两人语气,便知其中底细,终于还是给嘉庆帝留了面子,“皇上是受小人欺骗。”

理着袖口,漫不经心:

“至于你,罚杖三十。”

嘉庆帝眼看着方才的牌友痛哭流涕着被拉下去,连句阻拦也不敢有。

他因赌误国,已是理亏,顾怀瑾又是他唯一的仰仗。前些日子,他还疯症发作,误伤了他。

他抬起头,挤出一个汗淋淋的赔罪的笑,“顾先生,顾先生坐。”

面朝着门口,冷冷候着哭天抢地的李景泰被拖下去的顾怀瑾,闻言,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嘉庆帝笑得更可怜了些。

南琼霜心里万念俱灰。

她名义上的夫君、唯一的救命稻草,在她这个不共戴天的前夫面前,竟然毫无抵挡之力。

第112章

嘉庆帝又催了两声,“先生坐!先生坐!何至于此!”

顾怀瑾一言不发,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拉开了嘉庆帝对面的椅子,落了座。

牌桌四边,两人对坐,南琼霜坐在嘉庆帝身侧,正在牌桌侧边。

他这样落座,她便一侧挨着嘉庆帝,一侧挨着他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听见自己胸口一阵嗵嗵的跳,有点煎熬。

嘉庆帝赔着笑,渐渐笑得脸僵了。

前些日子,嘉庆帝刚因为以官职做赌注的事,被朝中百官狠批。他心中不服,发折子同这些言官吵了几架,最后王茂行带了几十文官,在紫禁城东顺门外恸哭劝谏,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是顾怀瑾带了话,劝那帮嘴跟骨头一样硬的文官各自回去,此事才平息。

但这件事后,一贯不愿多言的顾怀瑾,都明白告诫过他,不可再同李景泰那个纨绔混在一处。

嘉庆帝一声也不敢出,冷汗涔涔。

“顾某今日来,不是来讲什么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之言,皇上不必过分担忧。”

他不紧不慢将桌上散落的马吊牌收起来捋好,叠成一摞,齐整搁在桌边,“皇上英明神武,不是我等草民可以置喙的。顾某今日来,是奉皇上之意,来给娘娘诊脉。”

她一惊,直起身子。

还以为嘉庆帝这赌棍能替她挡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上刑架的就是她了。

“听闻娘娘今晨身体不适,没想到下午便好转了,有闲暇到笑乐园内寻皇上。”他笑了一声,“叫顾某扑了个空。”

阴阳怪气得厉害,她没敢接话。

他转过来,声音不近人情:“不知娘娘哪里不适?上次谨身殿中,娘娘还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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