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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常,他如何忍得了?

她回身往窗外看了一眼。雕花窗棂外,素白衣裙的女人仍在雨中固执跪着,不知她是否知道,这不是靠苦肉计能改变的事情。

不过,这般责罚毛琳妍,恐怕常达会借机生事。

她问:“那位顾先生是什么人?当真有这么可靠,足以倚仗?”

“顾先生有救世之才,是齐宋不世出的谋士。我朝能得顾先生一臂之力,乃是天公有眼,降下人才。”

王茂行说话一向有分寸,话说得这么满,看来不仅疯帝依赖他,连做宰相的王茂行也格外倚重他。

“不过,这位顾先生,虽有大才,却不肯出山为官,只肯做一个半入世的谋士。微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求他,他也只肯领一个国师的虚衔。”

“不挂实职,只求虚衔?”她有点意外,“如此,您二位却这般看重他?”甚至到了凡事希望他回来处理的地步?

“顾先生确实可为我朝肱股之臣。”

她听得笑了,接下去,“可是,他不愿做?”

“正是。”

好大的架子。

人的面没见着,关于他的传言却听了好几轮。这么厉害的奇怪人物,她倒想见见。

“适才过来紫宸殿时,本宫见外头的彩灯宝瓶全撤下了。据说,是那位顾先生快回京了的缘故。皇上催他回来,他几时回来?”

“顾先生原定一个月后返程。不过,方才皇上命臣去信催促,最早,大约十日后便会入宫觐见,也得看顾先生如何答复。”

十日后。

南琼霜颔首,“今日有劳王大人。皇上睡下了,王大人请回吧。”

嘉庆帝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王茂行虽然在官场历练出一派波澜不惊的气度,也早出了一层冷汗。得了她这句话,如蒙大赦地退了。

南琼霜回身看了一眼龙床上的男人。明黄色锦衾里,疯帝睡着,汗湿了额头,瘦得颧骨自皮肉底下支棱出来。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痛得好看的。

她敛袖起身,殿内一丝风也吹不进,闷得厉害,她打算回宫。

寝殿角落的宫灯,灯火摇曳了一瞬。门口旁边的墙上,挂了一幅长卷江山图,乃是前朝名手徐系舟所绘。灯火一摇,屏风的影子动了几动。

忽然,那画上,什么东西一闪。

她眯起眼睛。

再看去,亮点消失了。

她不明所以,走近些,仔

细瞧了一阵。

方才那一亮的东西,不见了。画上,那一块地方,是一个男人,肩上挑着扁担打水,树上落了二三只鸟。

她仍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头绪,摇摇头,出了紫宸殿。

王让依旧在殿门口守着,替她卷着帘子。寝殿外边,晟贵妃不依不饶地跪在雨里,雨水从额际胡乱冲下,碎发黏得一缕一缕,比之前更狼狈了些。

殿外花园内,太监们披着蓑衣,两三个一队,围着被雨浇的左右乱摇的树,爬上树干,扯着树枝摇来摇去。

她问王让,“那是在做什么?”

王让:“回禀娘娘,顾先生过些日子回京,会时时入宫觐见,今早皇上吩咐将宫里的鸟再打一遍。”

那些太监在雨中浇得十分狼狈,她道,“为什么要打鸟?”

“顾先生喜静。”

她挑挑眉毛:“喜静到这地步?连鸟叫声都听不得?”

“娘娘有所不知,顾先生乃是无量心法唯一一位大成者,耳朵比常人灵敏。鸟雀之声,在常人耳中,或许清脆悦耳,在顾先生听来,就是嘈杂。过些日子,连各宫娘娘养的猫儿狗儿,都得各自关在房里,不准放出来。”

一阵风来,南琼霜似笑非笑地拢了外衣。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事。

嘉庆帝那动辄发疯杀人的性子,他竟然压制得住,甚至还叫疯帝这样迁就他。

王让见她拢外衣,急道,“娘娘,这里风大,还请回宫吧。”

她颔首离开。

走在御花园的回廊中,远香四处看了一圈,见没有人,附耳过来,“娘娘,王爷唤您去大明宫中说话。”

她唇角勾了一瞬,兴趣缺缺,“他叫我做什么。后宫之内,竟还有摄政王天天要见宫妃的事。”对侍在一旁的清涟一抬下巴,“你回菡萏宫吧。”

清涟和远香,是她自往生门内带过来的武婢。在紫禁城中做事,非同小可,身边总要有两个得力的人。

清涟与她身形相似,身量相仿,发色肤色几乎一致,从背后远远一看,几乎与她本人无差,是她专门带过来的替身。

“若有人求见,便说我毒发未愈,又冒着雨照看皇上,疲乏已极,无法接见。”

清涟行礼:“是。”

转身,跃入雨中。

远香替她撑着伞,以免雨丝被风斜吹进来淋到她,“娘娘往这条路走,这条路鲜少有人。”

御花园回廊曲折幽静。那些打鸟的太监,全聚在紫宸殿门口忙活,至于御花园里面,尚还僻静。

她一路走,一抬眼,大明宫掩在雨里,乌云将明黄屋顶都映得黯淡了。

正门侍卫暂时被殿中人借口调走,特意放她进来。

连远香也不被允许随侍,远远候在殿外绿树下。

南琼霜跨过大明宫高高的门槛,珠帘噼里啪啦地在身后合上,她摸了摸长发和衣袖,发觉周身还干爽着,心下稍微愉快了些。

大明宫里,鎏金连枝地灯一盏一盏燃着,与墙同高,从地面亮到天花板。天气阴沉,殿内灯点得早,因着天气闷,开着窗,风一过,满殿光影幻变。

窗边,殿内人靠在红木雕花罗汉床上,抱着左边膝盖,意慵心懒,批着折子。

手指一下一下,在木桌边缘敲着。

她走过去,自然在他对面落了座,叹气,“下着雨,非要见我。做什么?”

对面的人抬起头,一双狐狸眼,左耳一颗血滴子一般的耳坠。

见了她,那双俊艳逼人的眼睛弯了起来,眼尾勾出一对惑人的小钩子。

即便做了摄政王,李玄白依旧是吊儿郎当:

“就想见你,不行吗?”

第101章

南琼霜不可置否,揉着太阳穴敷衍一笑。

那一年,她虽然得了李玄白赠给她的信物,但对于他这个人,没什么兴趣,并没有大老远赶去与他相认。下了天山,她便回往生门养伤,养好了伤,便下江南出任务。

没想过他,也从没想过会再见他。

直到,她被往生门派到洛京风雨欲来的皇宫之内。

“少说情话,直接说事。”她自己捡了颗果盘上的青玉葡萄吃。

“你这人。”李玄白转着笔,笔杆在修长的五指间腾旋,“如今在齐宋,你是唯一一个敢这样对本王说话的。”

她笑,“王爷不高兴,那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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