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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扭曲。

很危险,她明白。但是佛的死,她爱看。

她抬步进去,再度步入大殿内,拎着裙摆,朝那佛首上踢了一脚。

佛首微微摇动,又停留在原地。

她笑了一下。

她这种人,即便拜佛,佛又如何容她?

这时才发现,方才一不小心,将那签筒带了进来。

灵签原本便应跪在佛前,闭目祈愿后摇出,如今刚好在殿里,她走至方才的拜垫前,懒得下跪,不顾周围熊熊烈火,闭目求签。

问,她此后的人生。

火烧得耳畔一阵呼呼作响,空气扭曲升腾,即便不碰到任何燃着的东西,皮肤上的汗毛都已经快被燎燃。

越是末日一般,她越心安。

摇签摇了三百下,唰唰唰声不绝,终于,哒一声,一只木签,落在地上。

殿外忽然劈了一声暴烈的惊雷,震得金佛都嗡嗡发颤,她回身看了一眼窗外,乌云中间仿佛被撕扯开一道白花花的大口子,鸡蛋大的雨点,重重从天上摔下来。

她没理,垂眸。

一瞬间,暴雨瓢泼,电闪雷鸣,仿佛天神震怒。

她愣在原地。

一瞬一瞬惨白的雷闪,映亮那支木签上的字。

——半劫缘。

她的心咯噔一下。

“皎皎。”

她浑身僵硬不能动,置身烈火之中,如坠冰窟。

“皎皎!”身后人再唤。

她简直不能呼吸,喉头哽了一下,喉咙深处“咕”一声。

浑身无

法控制地,打起了寒颤。

那支木签轻轻坠下,她仿佛浑身丝线被抽去了的木偶,七零八落,零碎着倒地。

顾怀瑾用轻功跃过地上那燃成一个火团的佛首,奔到她身旁,伸出双手,将她安稳接住,搂在怀里。

将她的脸摆过来看着他,仍是他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模样,只是神魂俱碎、泪流满面。

他心里仿佛被绞碎一般,伸出手,轻轻将她腮侧的泪拭去:“别怕,皎皎。”

低低道:“我来了。我带你走。”

南琼霜仰在他怀里,浑身不知是太冷还是太热,神经狂跳,肌肉抽搐,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清,连他近在咫尺的面孔,都看不清。

佛殿的天花板,是模糊的靛蓝色。

三十六座金佛,如今是三十五座了,巨大的,安静的,面目模糊、居高临下地,无声审着她。

这些佛,怎么这个眼神。

她懂了。

——她本就该有这一天,躲是躲不过去的。

命该如此。

她的泪静静流下,顾怀瑾也落了泪,贴着她的额头,“我们先出去。”

那个声音,鬼魅一般在她耳畔笑起来:

“南琼霜,还没死啊?”

顾怀瑾的怀抱,倒是依旧令人心安。

她闭上眼睛,头仰在他臂弯里。

命运——命运的倒错。

不该相爱的人相爱,不该再见的人再见。

不想留下的被人留下,没想过走的不得不走。

顾怀瑾浑然不知,抱着她跃出了佛寺,见她泪落如雨,还以为是害怕,或是想他。

第83章

那场大火,原本该是这场死局唯一的生机。

那场大火,最终没有烧起来。

那支半劫缘签落地以后,山上下了三年内最大的一场暴雨,不仅浇灭了九曜逆轮引发的山火,还差点引发山洪。

顾怀瑾整日为了这场雨忙得不可开交,将全山人都聚集在了地势高的地方。

暮雪院乃是山上众院落中地势最高的,他便将院门打开,容了许多弟子在此住下。

院子里支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帐子,住了几十号人,俱是男弟子,南琼霜几乎被困在了屋里,无法出来。

一旦出屋,几十个人就是上百只眼睛,齐齐盯着她。

不过,山上所有人,如今都怕她。

有一回,她兴致来了,想去小厨房熬一碗桂花酒酿冰奶。结果出了房门,满院或坐或立自在待着的人,齐刷刷站起来行礼。她眼前骤然升起一堵堵白墙,再扫了一圈,尽是众人垂首行礼的漆黑的束发,满院肃穆寂静。

她一时简直尴尬至极,脚刚跨过门槛,就原样收了回来。

后来,夜里,顾怀瑾来她房里同她说话,她同他说了这回事。

顾怀瑾沉默了片刻:“前些日子,你出了事,我情绪不大好。”

南琼霜哑然失笑:“就连其他长老的入室大弟子,见了我,如今都点头哈腰的。你到底都干什么了?我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叫不过是?”提起那一段日子,他语气就不大好。

南琼霜笑着摇头,不说了。

“皎皎,我问你,我去漱玉斋那天,你当真不在那堵墙后?”他坐到她身侧,握住她的手。

“我当真不在。”她轻轻道,如今外面那么多外人,她说话小心得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掉下瀑布之后在林子里迷了路,不知道怎么走的,走到了法门寺。但到了法门寺还是不知如何回来,于是才去拜佛。”

顾怀瑾理着她的鬓发,安静听着。

“你当真没有去师姐的漱玉斋?”

“我到她那去干嘛?那支珠花是她给的,送行宴她给我安排了一个掉碴的碗,我掉下地宫那回,你要救我,她气得要死。我到她那去,还有命回来吗?”

烛火跳动,映亮顾怀瑾半边脸。

如今,他不似初见时那样温润了,神色里时时带着点沉厉,垂眸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吓人。

她去抚他的脸:“还好吗,怀瑾?”

他闭上眼睛蹭了蹭她的手掌,像小动物顺从地撒娇,仍是不说话。

这些日子,他逐渐有点生人勿近,只在她面前百依百顺,其余长老见了他,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他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还没有好。

她道:“好啦。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把她拥进怀里,烛火里环过她的肩,头埋进她颈窝,深深嗅着。

她脖子上的汗毛竖起一些:“你别……”

最近,他总是这样,像人类喜欢猫儿,于是带点疼爱、带点作弄地,从头嗅到尾。

一嗅,她就痒。

屋里点着灯,从外头是看得到剪影的,她身上痒得受不住,推开他,“走开。外面那么多人……你少胡闹。”

最近,因为外头看着的眼睛太多,他已经从她房里搬了出去,只有夜深时来找她说会话。

原本,那些日子,以为她死了,他吓得六神无主,连觉也睡不了。

好不容易将人找了回来,又满院子的外人,连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

他低低道:“等山洪退去,我们马上上朝瑶峰。”

“我可以先去吗?”她摸着他的脸,“这里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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