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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慌乱,心想:这种情况,宋湄也料到了。
关易之说:“赵国公不妨听听其余人怎么说?”
其余六人,其中五人是宋湄指派护送萧荷下山的人,另外一人正是李山。
此刻六人并未轻举妄动,都静静地观望着情况。
闻言,六人都看向关易之。
关易之不动声色,摸了一下腰间的木牌,随后关切地说:“各位受苦了。”
六人看见寨主令牌,齐声道:“寨主有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孙六跳脚:“他们是一伙的!金山寨主就是个女的,她带人偷袭了白毛风,又让陈玉醒杀了黑瞎子,还害得我失去了左臂!”
关易之笑了笑:“此人是黑风寨余孽,草民能力有限,抓了近六年才抓到他。他妒恨草民皮肤白嫩,于是总将草民比作女人。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太子殿下,若非他帮忙,草民还抓不到此人。”
一直不作声的萧观抬眼:“太子也见过寨主?”
关易之拱手:“草民请见太子。”
萧荷走入帐中,见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
无人问他问题,他便向在场诸位行礼,一一唤道:“父皇,赵国公……寨主。”
他对着关易之说:“多些寨主命人送的野果山食。”
关易之说:“草民很喜欢太子,欢迎太子下次再来寨中做客,草民再给殿下摘野枣吃。”
萧荷垂下眼,他心想,这是母妃的意思——
母妃很喜欢他,母妃欢迎他下次再去寨中做客,给他摘野枣吃。
想起那股酸牙的味道,萧荷不由笑了笑。
孙六怒道:“那金山寨主真的是个女人,我还知道她——”
萧荷亲自过去,将布料重新塞回孙六口中。剩下的话,孙六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父皇,此人险些害了儿臣,能否将他交给儿臣处置?”
太子难得主动向他要些什么。
这种简单的请求,萧观当然答应:“朕要他也无用。”
萧荷又问关易之的意思,后者也同意了。
于是萧荷便带几人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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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恢复安静。
萧观垂眸,重新细看图纸。
这一次,他话中已少了许多试探之意,调侃说:“寨主料理人的手段,比不上绘图的精巧。”
再看一遍,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技艺。
萧观说:“寨主大才。”
关易之默契地不提先前被怀疑之事,拱手说:“陛下谬赞。”
这都是宋湄的功劳。
萧观将图纸交给赵淮,随口问道:“关寨主,跟朕回晏京,如何?”
关易之面上浅笑不变:“陛下的意思是……”
他握紧座椅,心中咆哮:宋湄没教过这个该怎么回啊!
萧观用下人呈上来的巾帕擦了擦手,他让人换了两盆水,才将手中那股黏糊糊的感觉擦去。
那是方才太子哭泣时,沾惹到他手上的眼泪。
萧观说:“寨主大才,在鹿城这等地方难免埋没。跟朕回晏京,朕赐你官位和黄金,再为你寻一房妻室,岂不美哉?”
关易之决定自己发挥:“陛下,事关重大,草民得回去想想。”
他得回去问问宋湄怎么回答。
萧观将巾帕丢回盆中,正坐在关易之对面:“就在这里,朕予你一刻钟,想吧。”
关易之眼前一黑。
他不说话,萧观倒对他生出了兴致:“其实,朕早就听说过你,两次。”
关易之后背开始冒冷汗。
宋湄教他的那些话,能说的都说完了。时间紧迫,她也没空教他太多。
接下来的问句,出自皇帝的喜好,完全是随心而问。他捉摸不透,恐怕也不回答上来。
萧观一无所觉,回忆起往事:
“第一次,是在奏折堆里。那篇出自鹿城县的陈情表是你写的?陈玉醒后来呈上来的奏折,朕每一篇都留意过,束手束脚,迂腐不堪。朕原想着他江郎才尽,近来得知你与他的好友关系,心想或许是你写的。”
关易之战战兢兢起来:“……何以见得呢?”
萧观说:“这要说起第二次来。朕初登基那几年,秘密亲征,在北漠军队的侧方城池守着。有一回弹尽粮绝,军中将要重复朝庆二十六年的祸事。后来,金山寨的商铺带头捐出了全部金银,又号召附近的那一带的富商,捐出家资,送来了米粮与武器。”
关易之擦起冷汗。
完了,这些事情,宋湄更是连提都没提过。
萧观笑了笑:“寨主倒是大胆,写的那篇号召文,朕听了也觉得热血沸腾。那等时刻,你一个富商且山匪的身份,竟敢私自买卖兵器,还送到军中来。胆大包天,但如及时雨。”
这些恐怕都是宋湄私下里干的,甚至没用金山寨的名义。
关易之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了想,挑了句含糊不清的话说:“为朝廷效力,是草民的本分。”
正对面的陛下顿了顿:“……此事你们做的隐蔽,但露出了一点马脚,是朕自己发现的。”
言下之意,他本不该承认这件事的。关易之崩溃地想,他说错话了!
这时,陛下亲自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关易之抬头,陛下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寨主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完了,到底被发现了。
宋湄和他说过,皇帝最擅长揣测人心,一旦露出破绽,不要挣扎。
越辩,引起的怀疑越大。
这是万不得已时用的无奈办法,现在他足够万不得已了。
关易之闭了闭眼,认命地从怀中拿出宋湄交给他的玉佩:“陛下,寨主在山上等你,只许你一人前去。”
看清玉佩的那一刻,萧观的脸顷刻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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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荷看到陛下匆匆出了营帐。
随后所有的士兵就动了起来,赵国公跟在陛下身后,扬声道:“传令,围山!”
陛下蓦地一停:“慢着!”
萧荷立在营帐外,他的身后,金山寨的六人正以私密的办法处置孙六。
陛下在此时忽然回头,定定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善。
随后一言不发,大步离去。
萧荷喊道:“父皇!”
他的父皇头也不回,执着而坚定地往金山上去了。
赵国公带人要跟上去,最终只留在了半山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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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上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鸟鸣声。
房子空旷无人住,看来是有人将寨民提前转移离开了。
萧观不由冷笑。
自他山上来,脚下就有一颗又一颗的红豆,像一条蜿蜒的小路,一直往远方去了。
萧观毫不犹豫地沿着红豆向前,步子越来越快。
最终,他来到一间佛殿。
萧观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