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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教授带着护士进来。
各种检查和询问后,张明远看向陆邢周,“令尊目前情况相对稳定,但基础心脏功能受损,血管状态也极其脆弱。所以一定要避免任何形式的激动、焦虑或争执。哪怕微小的情绪波动,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这是当前护理的重中之重。”
听完,陆邢周点了点头。
待医生和护士离开后,陆政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虚弱如纸:“坐吧……”
说完,站在不远处的王诚立刻将旁边的椅子放在陆邢周身后:“陆总,您坐。”
见他坐下,陆政国缓缓侧过头来看向他。
“这么多年了……咱爷俩,还是第一次……没在一起过年。”他语气里有难得的感慨,“本来想着……在你爷爷那边等你……初五过去……一起过个小年……结果……”他自嘲地低笑一声,带着浓浓的疲惫,“活到这把岁数,大过年的……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陆邢周看向那只被他握着的手上。
手背上的皮肤松弛,显出淡青色的血管,随着输液管里液体的滴落,能隐约看到血管细微的起伏。
涌上心头的歉疚感再次无声席卷,短暂沉默后,他又说了声对不起。
“都说女大不中留,如今看来,儿子也是一样的。”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责备还是感慨,更像是一种无力的陈述。
一旁的王诚立刻上前半步。
“董事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春节没能陪在您身边,肯定也不是陆总的本意。陆总一接到您住院的消息,立刻中断了所有安排,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这足以说明,在陆总心里,您的地位绝对是无人能——”
不等他说完,就接到了陆邢周看过来的视线。那眼神里的警告,瞬间让王诚噤住声。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规律的低鸣。
陆邢周目光依旧落在王诚脸上,“以前一直以为王秘书不善言辞,”他意味深长地扯了扯嘴角:“今天看来,是我看错了。”
这句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让王诚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陆邢周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胶着,陆政国开口,语气带着试图缓和气氛的劝解:“他也是想让我放宽心,你别跟他计较。”
他话音刚落,一阵沉闷的震动声就从陆邢周裤袋里传来。
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替陆政国掖了掖被角,“医生叮嘱您需要多静养休息。我回去一趟,给您收拾些日常用的东西过来。”
听他这么说,王诚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陆总,我去吧!”
陆邢周侧过身来。
接到他眼神的下一秒,王诚喉结猛地一滚,迈出去的双脚又缓缓退了回去。
陆邢周这才收回视线,看向病床上的陆政国:“父亲,您好好休息。”
病房门在陆邢周身后轻轻合拢,几乎就在门锁发出“咔哒”声的同一秒,一声清晰而简短的“喂”透过门缝隐隐传了进来。
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难以言喻的温和底色。
病床上,陆政国身侧那只没输液的手猛地抬起,重重地砸在床沿上!
眼看连接着监护仪的导线都跟着晃了一下,王诚脸色微变,“董事长,”他压低声音:“您的手还扎着针呢!千万不能用力——”
陆政国像是没听见,布满血丝的一双眼死死瞪着门的方向,手指过去:“肯定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随着他剧烈地喘息,监护仪上的心率数字骤然攀升,随即发出轻微的报警声。
王诚一边轻抚陆政国的胸口试图帮他顺气,一边安抚:“董事长,您冷静,千万冷静!您看陆总这两天,寸步不离守在CCU外面,眼睛都没合过几次,他真的是非常非常担心您——”
“担心?”陆政国冷笑一声打断他,“他人是回来了!可心呢?还栓在那女人身上呢!”
似乎是被王诚那抚在心口的手弄得愈加烦躁,陆政国手一挥,打掉了他的手:“去,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王诚面露难色,但见他正在气头上,只得出门。
然而走廊里早已没有陆邢周的身影。
空旷的楼梯间里,厚重的混凝土结构隔绝了大部分外部噪音,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在回荡。
这份带着回声的安静,让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显得格外清晰。
“你父亲怎么样了,我看你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不等她话说完,陆邢周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所以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父亲?”
隔着话筒,陆邢周看不见她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担心陆政国?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那个男人,最好永远躺在手术台上,再也无法醒来。
但是她的沉默,也让陆邢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那句话的不妥。
“我就随口一说,”他声音里有着仓促的修正:“没有别的意思。”
虞笙把话题转开:“所以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不能过来了?”
听出她话里的失落,陆邢周双脚停在台阶上。
“想让我过去吗?”
虞笙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的纱帘被她攥得变了形。她垂下眼睫,声音又低又轻:“我想有什么用……”她不信他能丢下他生病的父亲。
“所以,”陆邢周没有放过她,追问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楼梯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量,“到底想不想?”
听筒里再次陷入沉默。
陆邢周几乎能想象她咬着下唇,脸上挣扎的模样。
不想让她觉得有压力,陆邢周便换了一种方式,“这次全球巡演已经全部结束了,对吗?”
虞笙点了点头:“嗯。”
但是下一秒,她就隐约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
“所以,”陆邢周略微停顿:“要不要过来陪我?”
“......”
还真的被她猜中了!
虞笙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要!”
电话这头,陆邢周慢脚下楼的动作突然停住:“为什么?”他几乎撵着她的尾音追问。
被他撵着尾音追问,虞笙心跳突然加快。
但是很快,她那句不经思考的“不要”,在心跳的持续加速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邪念。
五年前未能报的仇,被这五年的恐惧一点一点淹没并深藏,却在此刻,突然卷土重来。
如果她这个时候出现在陆政国的面前,是不是会让他的病情加重?
可谁知他的病到底是真是假?
虞笙抿了抿唇,“你就不怕你父亲看见我生气?”她紧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试探下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