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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吐出四个字:“你知道原因。”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触动了某个开关,瞬间打开了虞笙深埋在心底、刻意回避的那个答案。

是,她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六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为了护住她,第一次不惜与他父亲针锋相对;

到不久前,在米兰那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病房里,他不顾一切地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

再到此刻,他带着一身风尘、冒着难以估量的风险出现在这里,将她日夜牵挂的母亲带到她面前……

这一切,这沉重到让她喘不过气的付出和牺牲背后,那唯一的原因,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那个答案,却沉重得让她不敢碰触。

内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为他付出的难以想象的代价,为他承担的足以压垮常人的风险,为他眼底此刻清晰可见的、几乎凝固的疲惫,以及那深处隐藏的、浓烈得让她心慌的…难以言说的痛楚。

一种复杂的暖流混杂着酸涩涌上心头。然而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惶恐和无力。这份情意太重,太危险,像一道她无法背负的枷锁,一片她无力回应的深渊。

六年前,她带着隐秘的目的接近他,如同一个布下温柔陷阱的猎人。她步步为营,却未曾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最先深陷其中、无法脱身的猎物。

当陆政国强行将她“送”离他身边时,在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愤怒之下,在她内心深处,竟可耻地、隐秘地感到一丝解脱般的庆幸——若非如此,她自己根本狠不下心离开他。

这份始于算计和欺骗的感情,让她如何有资格、有颜面再去承受他此刻这不顾一切的深情?

可是她都那么‘伤害’他了,他怎么还不醒悟,怎么还能像飞蛾扑火一般,哪怕时隔五年,依旧能不计后果,不念前嫌,甚至像是不求回报地一次次帮她、救她?

虞笙心脏一紧。

差点忘了,他没有不计回报,他是有条件的。

「我想见你的时候,你不可以说不。」

这就是他的条件。

虞笙不敢看他的眼睛,慌乱地垂下眼帘。

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带着苦涩和无奈的退却。

“但是…你想要的结果…我给不了你。”她声音虽轻,却带着斩断一切可能的坚决。

陆邢周的身体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他看着那张低垂的、写满抗拒和疏离的脸,一种沉甸甸的痛感在胸口蔓延开。

所以,她真如信中所言,对他,不过是一场利用,毫无真心?

陆邢周忽然俯下身,双手捧住了她冰凉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清晰的、有些狼狈的倒影。

陆邢周的目光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眼神变得更加幽邃难辨,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

“那我就不要结果。”

他低沉而清晰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后路的力量,砸在虞笙的心头。

虞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要结果?

他付出了这么多,违逆了自己的父亲,赌上了未来,到头来却说…不要结果?

无条件地帮她?

他图什么?

她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不解。

她看不懂他了。

陆邢周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敲进她的心底:

“因为我希望…”他稍作停顿,目光牢牢锁住她,带着一种穿透当下的笃定,“我的笙笙,可以自己飞回来。”

“我的笙笙”四个字,带着一种久违的亲昵和深入骨髓的熟悉感,瞬间让虞笙浑身一颤,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酸涩难当。

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某种她不敢深想的固执,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莫名的抗拒涌了上来。

虞笙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我……飞不回来呢?”她话里有自嘲,也有试探。

陆邢周捧着她脸颊的手微微收紧,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深邃,如同不见底的深潭。

他没有丝毫迟疑,嘴角甚至牵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不容置喙意味的弧度,目光紧紧锁住她。

“那你就要想办法,让我长出一双翅膀,不然……”他微微凑近,温热的唇贴上她冰凉的耳垂,“我就造一只笼子。”

第22章

笼子与承诺

“我就造一只笼子。”

低沉的语调,带着一丝玩笑般的轻佻,却又裹挟着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强势,让虞笙整个人一愣。

造一只笼子?

他是要把她关起来,囚禁在身边吗?

这个念头生出的恐慌瞬间席卷而来。

虞笙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没有一丝戏谑,只有一片幽暗的、翻涌着某种她无法解读的偏执与占有欲。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陆邢周却没有回答。

他捧着她脸颊的手微微松开,转而用一种近乎安抚的力道,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泪水沾湿的碎发。

动作温柔,和刚刚那句冰冷的话语有着撕裂般的反差。

目光从她惊惶失措的脸上移开,陆邢周看向病床上再次陷入沉睡、眉头却紧锁的虞念姝。

“没什么意思。”他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将那个惊心动魄的话题轻描淡写地错开,“你妈妈长途飞行了十多个小时,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让她先好好休息。”

他语气里有对母亲真切的担忧,却丝毫驱不散刚刚那句“笼子”带来的彻骨寒意,反而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沸腾的恐惧之上。

可他说的话又让虞笙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尽管她不想走,尽管母亲现在已经认不出她来。

虞笙目光偏转,看向母亲那张憔悴却真实存在的脸,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每一秒都钉在这里。

“听话,”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长途奔波后无法掩饰的疲惫沙哑:“让她睡会儿,我们别吵她。”

说完,陆邢周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无法挣脱的牵引,将她轻轻带离床边。

虞笙的身体僵硬着,被他半扶半引着往外走。她一步一回头,目光紧紧锁在母亲脸上,直到病房门被护士无声地合拢。

“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那一刻,支撑着她身体的那点力气仿佛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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