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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贺吟不知道这些事,等知道的时候又为时已晚,沈樾之已经被这些无端的揣测中伤,让他悔不当初。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说什么贺吟都要将流言蜚语先从源头掐断。

贺吟对此事已有了初步的预估,以他前世的经验来看,天帝必定是那个最难以说服的——毕竟这老家伙曾多次试图阻拦,并多次表明沈樾之并不是他道侣最优选择。

但这一回,实在是出乎了贺吟的意料。

在说出这件事之后,天帝一反常态,不仅毫无反对的意思,甚至连连道贺,问贺吟有没有什么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道希望神君能尽快前往蓬莱仙洲。

这态度简直说得上是殷切,以至于反倒让贺吟起了几分疑心。

天帝到底为什么这么迫切地希望他前往蓬莱仙洲?

在蓬莱仙洲等待着他们的那位仙人,会不会……与天帝有关?

贺吟揉了揉眉心,又忽然自己太过风声鹤唳,因为他觉得天帝实在是理由这般搅乱三界。

这些日子,贺吟托人在蓬莱仙洲的桃花林中布置好了一切,万事俱备,只候佳人。

夜长梦多,他只想尽早能与沈樾之在三生石上刻上彼此的姓名,让四海八荒都承认他们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蓬莱仙洲迎来了多姿的春,桃花盛处,飞花如雪。

沈樾之还没来得及赞叹,一转头就发现身侧的人没了踪影。他担心某个半瞎出什么事情,一边叫着贺吟的名字一边找人,直到他踢到了一根圆滚滚的红线。

红线的另一头,不知连往何处,沈樾之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因为他看出来了,这是贺吟特意为他准备的。

他俯身捡起那根红线,顺着红线一路向桃林中走去。这红线上有着一个个凸起的绳结,每当他触及绳结,就会催动上面的法阵,一阵记忆涌入灵台,在他脑海中自动轮转起来。

从蓬莱仙洲初见的一人一鸟,到青羽会劫后余生的师父徒弟,再到魔界中合演一舞的两个少年,最后是人间配合射杀怪物的互托性命之搭档……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相伴走过这么多。

最终,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天地。

桃林深处已布下清宴,青玉雕案,莲瓷小盏,案上小炉正飘起袅袅青烟,带出暖而不腻的香气。

有人站在盛大花树之下,霜衣染花,挺拔胜竹,宛如画中人。

他的手中持着红线的另一端,掌中有微光,听到厚厚花毯上踏来的脚步声,便收了灵力,对着来人遥遥一笑,缓缓道:“你来了。”

沈樾之见到这一幕,脚下微微一顿,恍惚间分不清此身何地。

“樾之,你愿意与我在三生石旁牵起红线吗?”贺吟手腕一颤,连着红绳也一阵晃动,“我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的。”

此话一出,沈樾之忽地清明起来,他看着贺吟含情脉脉的双眼,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求爱。

他已认定后半生的道侣非贺吟不可,但,在此之前,他们之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没有解决——他们还不够坦诚。

直到今日,贺吟都没有向他提起过重生之事,沈樾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不信任,但他明白,如果还是做不到坦诚相待,二人势必只会走向相同的结局。

过去的教训已足够惨痛,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想到这里,沈樾之向后倒退半步,放下了手中的红绳,轻声道:“贺吟,在我给出答复之前,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近来我总做一个梦……梦里有你,也有我。因果相缠,误会重重,导致我们走到了一个十分令人悲伤的结局:我在将死之时只想见你最后一面,却迟迟等不来你,绝望之下跳崖而死。这梦好像很真实,以至于我每次醒来都难过得不行。”

他说得绘声绘色,把话说得若有似无,又似真似幻,“有时候,我就想,贺吟,你会不会也做过这个梦呢?”

见贺吟不语,沈樾之眼尾一挑,问道:“我们会不会……真的在前世就认识?”

贺吟眼睫抖动,薄唇翕张许久,似在思索些什么。半晌后,他只轻轻撇开头,引开了这个话题:“梦而已,樾之你还是莫要当真了。”

沈樾之有些失望,但他仍然决定给贺吟再多一次机会。

“你既要同我在一起,便先学会坦白,我不喜欢你总把话憋在心里。有些事或许你说出来,就能找到新的转机。”

贺吟沉默了许久,却还是不敢给出任何答案。

很可惜,这离沈樾之的预想还差很多。

几经生死,却还不能交心,那边不能急着进入下一个阶段……贺吟还没有真正明白,‘道侣’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于是,沈樾之断然回道:“好,那我要给出你我的答复了——贺吟,我不愿意。”

贺吟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笑意,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他想了很多,想要如何向沈樾之问出那句话,想要为沈樾之送上什么样的戒指,想要如何将这一场婚事办得足够盛大……可唯独没有想过,沈樾之会拒绝他。

正当贺吟想要追问时,看见沈樾之眨了眨眼,道:“我觉得还不到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才合适,这就要你自己想了。”

说完,沈樾之便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吟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周遭的桃花瞬间都失了颜色,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但是,沈樾之怎么会做那样的梦?那梦里……竟然真是前尘往事?

贺吟喉咙发紧,一颗心慌得厉害。在这世上,他鲜少有害怕的事物,可此时,他却真的怕沈樾之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若是真的想起来……他还会愿意与我结契么?

贺吟想起沈樾之留给他的那封和离书,一瞬如坠冰窖,那是沈樾之在死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他连回忆起来都觉得痛苦万分。

他僵立在花雨之中,脑子里乱得要命。

想来那只小凤凰知道他过往是这样劣迹斑斑,是不会愿意再要他的。

贺吟被骇得手脚发麻,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了那一桌未曾撤下的布置。玉白的指尖在酒盏上停留了许久,忽而抓起酒壶,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

烈酒滚过喉咙,呛得他眼眶一酸。

“……贺吟啊贺吟。”他哑着嗓子自言自语,“这样好的小凤凰,独一无二,你若再装聋作哑,怕是他真要飞走了。”

…………

沈樾之在蓬莱仙洲是有住所的。

这间树上搭建的木头小屋,曾是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于他而言不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是可以称之为“家”的归处。

许久未回,他便撸起袖子将里外打扫了一遍,而后随手拣了一本书,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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