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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食用和梅有关的任何东西。

察觉到无声的拒绝,阿猊不免觉得失落。

但让阿猊没想到的是,顾至只是将布袋重新系好,收入袖囊,便用左手搭着佩剑的剑柄,平和地询问。

“你想学什么?”

阿猊眼眸一亮:“我想学高绝的剑术——”

左手从剑柄滑到剑鞘,顾至带着些许懒怠之色,抬起右手,拔剑出鞘。

剑锋长鸣,如白练凌空,令人目不暇接的剑花划过树丛,三息之后炸出一蓬叶雨。

青锋归鞘,阿猊睁大眼,看着飘落纷飞的叶雨。

一株灌木秃了。但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没有留下任何一道剑痕。

阿猊三两步跑过去,摸着那秃头树的枝丫。

确实没有利器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残留的绿芽。

此刻,阿猊忘记了曾经对顾至的嘀咕与避之不及,跑回原处,亮闪闪地仰视:

“先生,阿猊想学。”

“二公子莫急,此招非一朝一夕能成,需得练好基本功……”

阿猊认真点头,目露坚毅。

一刻钟后,阿猊头上顶着横置的木剑,在石板上扎着马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当曹操与典韦聊完,走向这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他将目光转向旁边正倚着树打瞌睡的顾至:“……这是?”

顾至闭着眼,悠悠开口:“二公子在扎马步。”

曹操:“……”

他当然能看出阿猊是在扎马步,可这好端端地,这孩子扎马步做什么?

曹操再度询问,可这一次,顾至就像彻底睡着了一般,不再回应。

……

兖州,东郡。

被硬塞上太守位置的王肱悄悄背着包裹,跟在门客的身后,蹑手蹑脚地离开府衙。

他已用太守的名义,给自己开了“通行证”,只需抵达今夜守卫最弱的东城门,就可畅通无阻地出城。

从明日起,他再也无需提心吊胆,再也不用因为担心东城摇摇欲坠,被黑山贼攻破而寝食难安。

只要他能抵达袁绍帐下,就能被袁绍奉为座上宾,到那时……

正遐想着,即将进入窄巷的王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幽暗的询问,带着几丝森然。

“使君要去何处?”

王肱后背一僵,硬邦邦地回头。

东郡人陈宫正在他的身后,神情昏昧不明。

陈宫只是东郡府衙一个小小的书掾,俸禄微薄,可不知为何,王肱瞧见他总觉得心中发憷。

“公台为何深夜不睡……”

“为何深夜不睡?”陈宫逐字逐句地反问,“这句话——难道不应由我询问使君?”

第36章 棋枰

一听到这话, 本就有几分心虚的王肱不免慌了神。

他当即板起脸,对着陈宫冷喝:“本府出城,自有要事。你一个小小的书掾, 不安分守命,干好手中的差事,竟还管起了郡官?”

浓黑的夜色掩饰了一切污浊,也盖住了陈宫面上一闪而逝的嘲讽:

“小小书掾,亦是天子之臣。而今——东郡内忧外患, 死中求生,郡太守却想独自携着包裹,逃之夭夭, 置僚属、百姓于不顾。”

陈宫上前一步, 凌厉的神色惊得王肱一抖, 怀中裹着金器的行囊险些被丢掷于地。

“敢问太守, 职分何在?气节何在?”

弃城而逃的心思被当面戳破,王肱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抬手:

“你有气节?你有职分?这‘东郡太守’——让给你当便是。”

大约是从未听过如此可气可笑之事, 正强忍着勃然怒意的陈宫,不可抑制地仰首大笑。

王肱却好似见到了疯子, 悄悄往门客的身后躲。

那门客不好再装聋作哑, 上前一步:“陈书掾误会了, 使君出城,乃是为了巡视城防……”

陈宫停止笑,眼中带着丝丝血红, 一瞬不瞬地盯着王肱。

就在这时,三声更鼓响起,一人揣着袖, 吱呀一声,打开了府衙对面的大门。

“陈书掾,现下正是宵禁的时刻,莫要在外停留。”

身形壮硕,留着齐整胡髯的男子如此说道,至始至终没有看王肱一眼。

陈宫认出这是东郡人程立。

程立不曾出仕,但在黄巾之乱的那些年立下了守城的大功,备受乡人的尊崇。他曾多次受兖州牧征辟,始终推却不就,留在东郡潜心读书。

“太守弃城而走,东郡即将沦为流寇的猎场,仲德此时与我谈宵禁,岂不可笑?”陈宫冷笑不止,看向程立的眼神尽是不善。

陈宫自认与程立并无交情,与对方唯一的一次交谈,还是程立要将自己的名字改成“程昱”,户曹掾带着他来更替资料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程立——程昱忽然出现,拿宵禁说事,让他进屋,不就是在袒护王肱,助纣为虐?

程昱仿佛并未感受到陈宫的怒火,一把抓住陈宫,将他往里拽。

陈宫大惊大怒,失色冷喝:“程仲德,你疯了不成?”

程昱借着体型之便,单手提着陈宫,抽出门后挂着的门栓,一把敲在陈宫的后颈。

他扶着被打晕的陈宫,转头看向目瞪口呆、不敢动弹的王肱:

“王太守,尽快出城。若迟了,那就走不了了。”

王肱连连点头,转身就走。没走两步,他又停下,回过身,迟疑地问:“为何帮我?”

程昱道:“我之所为,并非为了太守,而是为了东郡。”

王肱无法理解。他瞧着程昱那张缺乏表情波动的脸,又瞄了眼程昱手中那条又长又粗的门闩,不敢再问。

等王肱与他的门客离开,程昱关上门,插好闩,扛着陈宫往屋里走。

任城人吕虔坐在屋里,见程昱行事如此“粗直”,不由扶额。

“待明日陈公台醒来,怕是要发大火,烧掉你这间院子。”

程昱随手将陈宫往旁边一搁,无动于衷地饮酒:

“随他去。”

吕虔叹息:“上任太守死了,这任太守逃了,只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叫什么事。”

“不破不立。”

程昱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酒,好似风雨欲来、即将城破人亡的紧迫并不存在,

“何况,王肱心不在此,就算硬押着他又有何用?他并无守城之能。”

吕虔的心思全然不在酒水上,他捏着酒杯,踌躇道:

“要不,你来当这东郡……”

一直冷静多谋的程昱忽然呛了口酒水:

“莫要胡言。”

他瞥了眼陈宫,确认对方正晕着,这才继续道,

“四海之内,有谋才的能人数不胜数。可要说到霸主之相,如凤毛麟角——”

吕虔惊得几乎掉色:

“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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