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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黑山部曲们。

“无需多言。”张燕挥手制止,带着部众离开此地。

他让李大目带领两千人去附近寻找,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再次入城,挨家挨户搜寻。

士兵们几乎把内城翻个底朝天,始终没有找着顾至,倒是发现了几个躲在地窖的平民与众多面目全非的尸身。

张燕又让骑兵在街道绕行,交替着喊“顾至,你兄长在此”,“颍川顾至,可敢出来一见”,仍然见不着半个人影。

至此,张燕的耐心已然告罄。他懒怠地坐在马背上,准备再等半刻钟,就带着部族回返。

这一等,没等来顾至,倒是等来戏志才苏醒的消息。

张燕来到马车边上,示意部将给刚苏醒的青年喂水。 w?a?n?g?阯?F?a?布?y?e?ì?f?ù???ē?n?????????????????o??

“这两年,你的身子骨越发差了,颠簸一路,竟也能一路昏睡。”

张燕没有下马,只垂着眼,俯视着青年那张苍白的脸,

“到底是什么病,让你虚弱至此?旁边那牛鼻子也是个硬骨头,怎么逼问都不说——难道这病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被指作硬骨头的医者葛玄低头为戏志才把脉,仿佛听不见张燕的嘲讽。

戏志才短促地咳了两声,掩着口,在漆黑的夜幕中努力聚焦:“这是何处?”

“温县。”

“温县?”戏志才撑着虚浮无力的上臂,竭力起身,被医者葛玄一把按住。

“你上回便是急怒攻心,晕厥了一日,忘了?五痨七伤者,需要安定心神,避免心绪起伏。”

不知是夜色太浓,夜风太大,还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戏志才的眼前几乎捕捉不到光,耳边的声音格外模糊,如同隔了一层厚重的水。

半晌,眼前的光线终于变得亮堂了一些,耳畔仿佛天外来音的对话也逐渐清晰。

戏志才看向张燕的所在,对上了一双风静浪平的眼眸。

“他在何处?”

张燕知道戏志才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却故意不回答,含讥带讽地道:

“你都快死了,还有闲暇管他人的去处?”

戏志才不言不语,只是疲惫地垂着眼,沉寂地盯着他。

“他很好。在曹操那,每日都能多吃两碗饭。”

张燕转述着从新兵那得来的消息,取出怀中的缣帛,轻飘飘地丢到马车上,

“他可比你好过多了,每日好吃好喝,还能逞英雄,带着新收揽的士兵到处跑。”

讥刺的话语并不停歇,仍在持之以恒地奚落,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不要死在我的车上。他并未真的被曹操折磨,反而是你……更像是被磋磨的那个。”

张燕双手抱胸,这一晚上诸事不顺,徒劳奔波,早已激起他的火气,

“若非早年承了你的情,又一早答应了你……我今日就算背信弃义,把你丢在这,也不想再去找劳什子顾至。他若足够在乎你,又岂会放任你的病体,在曹营陪曹操玩那画地为牢的把戏?”

戏志才并未被他的言语激怒,仅仅垂着眸,忍耐着喉口的痒意:

“他只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

张燕下意识蹙眉,正要继续张口,葛玄冷峭的视线已直直刺了过来,带着忍无可忍的不耐:

“飞燕将军,你得了口疾,若再不住口,就只有‘拔舌’能治了。”

张燕正欲反唇相讥,瞧见戏志才那白中泛青,仿佛随时能蹬腿的脸色,悻悻地闭了嘴。

他终于想起不久前,葛玄所叮嘱的,不要刺激病人的忠告。

如果真的打着将人气死的主意,他又何必冒着夜色出山,费心费力地帮忙找人?

闭嘴憋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询问葛玄:

“他这病,有救没?”

葛玄瞪了张燕一眼。

如果眼神有力度,只怕张燕此刻已经被戳了个对穿。

张燕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病人的面问。他知道葛玄不会回答自己,却没想到,作为当事人的戏志才神色浅淡,如同在谈论不相干的人,平静地给了答案。

“孝先未告诉我,但我自小修习医术,对此心知肚明。

“若找不到医治之法,最多三年……”

“主帅!疾目将军发现东侧一处密林有光,疑似曹氏在那扎营。”传讯兵的声音由远及近,截断凝窒的夜幕。

“走,过去看看。”

张燕旁若无事地开口,让人取来蓑衣,

“在我们村,有个从小被断定活不过十年的娃子,现下都娶妻生子了。寿元一事,哪有什么说得准的,别看他病恹恹的,说不准活得比我们都久呢。”

……

东郡,太守府。

少府王肱脸色苍白地站在堂屋内,脚下淌了一地鲜血,东郡太守桥瑁与东郡长史、曹掾横七竖八地倒在他的脚边,每个人都嘴唇青紫,直勾勾地瞪着空洞的眼。

“少府王肱……不,王太守,你可不要辜负使君的期望。”

王肱忍着眩晕与作呕感,仿若缠着线的木偶,缓缓点头。

“臣……不敢辜负使君的栽培。”

初平元年秋,因对东郡太守桥瑁不满,兖州牧刘岱派人毒杀桥瑁与其亲信,并以州牧之名“板授”,命东郡少府王肱接任太守之位。

王肱送走使者,让哆嗦的仆从留下处理一屋子的乱象,快步来到隔壁屋舍,捂住胸口。

“快,准备笔墨。”

这东郡太守,爱谁当谁当,反正他不当了!

第26章 谋取东郡

张燕让部将收整马队, 准备去东侧密林一探究竟。

原以为戏志才听到这消息会现出一点喜色,哪知他仍然神色沉郁,病恹恹地躺在车板上, 甚至不如刚醒来的时候精神。

“怎么又是这死气沉沉的样儿?这一回一定能够找到你的阿弟,马上就要见着人了,你总该开怀些,别老是沉着一张脸。”

“那多半是曹军的诱敌之计。真正的曹军,岂会在显眼之处升起明火, 让人发觉?怕是已经中途转道,入了另一处山林。”

“还没过去看个究竟,你怎知是计?”

张燕心中不以为然。曹操忙着流亡, 哪有空闲布置“诱饵”。不好好躲藏着, 反而引他们过去, 岂非多此一举?

再说曹操都没跟他们打照面, 怎么知道他们在找人?

“你一贯思虑过重,又杞人忧天,就是因为想得太多, 才让自己的身子垮了。”

张燕这话虽不中听,却含着几分苦口婆心。

然而对方并不领情。

戏志才淡淡道:“‘鲁庄公七年, 恒星不见, 夜中星陨如雨’[1], 杞人被星陨砸死了全家,自然日日‘忧天’。”

一朝被蛇咬,尚能惧怕井绳十年, 杞国被陨石砸成废墟,如何不惧、不忧?

张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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