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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曹仁来不及细想,逼退临近的敌军,几个大步迈到水缸前。
不远处,杀红了眼的西凉兵瞥到腿边的小孩,毫不犹豫地举起刀。
像杀鸡杀狗一样,顺手杀死城中的平民——他已经做过无数次。
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也像是本能。
连孩童都不放过的残忍让曹仁大怒,他一刀拦下对方,却见另一个临近的西凉兵也向孩童举起了大刀。
来不及了。
曹仁一刀逼退身后的两个敌兵,未持刀的左手拉过孩童,侧过身,用自己的半个身躯挡着。
眼见西凉兵的大刀就要砍伤他的左臂,倏然,一支锋利的羽箭破空而来,刺入那个西凉兵的胸膛。
那一箭冲力巨大,不仅破开西凉兵的木甲,贯穿前后,还逼得他疾退了数步。
曹仁顺势除去两个敌兵,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颈间的黄色丝绦在火光的照映下若隐若现。
少年放下手中的长弓,垂眸俯视下方,正对上他的视线。
“将军,小心些。”
这人是……
未及细想,敌军的下一轮攻击已近在眼前。
来不及言谢,曹仁匆匆颔首。
他再次举刀,一手护着幼童,另一手奋勇杀敌。
一箭解了曹仁之危,顾至站在屋顶边缘,俯瞰着周遭的屋舍。
曹操他们不在附近。
怪了。
曹操没去找夏侯惇,也没在曹宅周边,究竟去哪了?
这个念头刚成型不久,他就听到靠近西北侧的方向传来訇然巨响,像是有什么笨重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倒塌。
顾至立于屋顶,看到远处有飘扬的灰尘在火光掩映中时隐时现。
那个方向……
顾至心中有数。
看来,他留给曹操的那些锦囊,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他漫不经意地想。
不多久,一支数百人的军队从西北侧的巷口冒出,为首的正是曹操与夏侯惇。
曹操远远就看到屋顶上戳出来的一条尖尖,定睛一看,竟然是顾至。
曹操“……”了片刻,终究还是上前询问。
“先生怎么在这?”
顾至没有回答,示意他进巷子一观:
“将军与其在这寒暄,不如进去帮一帮那个年轻的小将军?”
隔着一道长而厚的围墙,曹操听到了嚣杂的厮杀声。 网?址?发?布?页?ⅰ????u?????n????〇??????????ō??
他神色微凛,带着亲信从拐角进入巷口。
“子孝!”
惊喜的呼唤被掩在刀兵交鸣之下。
夏侯渊望了眼顾至,匆匆点头,同样带着士兵进入窄巷。
挤挤攘攘的士兵流入屋顶背后的巷子,前方的空地顿时开阔了许多。
郭嘉站在屋檐之下,倚着灰扑扑的墙,揣着手,咬着白茅,百无聊赖地瞅着这副“鳡鱼过江”的盛景。
倏然,他在人群的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直起后背。
“文若。”
荀彧打马绕过几栋旧宅,刚看到屋顶上的顾至,还未来得及打一声招呼,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意外地看向一侧——郭嘉正站在墙角的阴影处,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在危机四伏的环境见到许久未见的旧友,还未生出欣喜之感,就已被担忧与顾虑牵制。
因为这边的动静,顾至循声望来。
荀彧朝他轻轻颔首,翻身下马,走到郭嘉所在的那一处墙角。
“奉孝为何在此?”
“路过此地,见到了这一场大火,便进来看看。”
郭嘉抓着白茅,往上方指了指,眉眼间俱是扬扬的笑意,
“这位小将军果然识得文若,我跟着他,便找到了你。”
“……”
荀彧失笑无言。
以他对顾、郭二人的了解,能走到一条道上,免不了大量的“交锋”。
他有一些话想说,但此时此地并非叙旧的时候。
“顾处士,现下可还是要从东城门走?”
荀彧说得委婉,顾至却已经听明白——夏侯惇将他说的那些话转达给了曹操与荀彧,并且为他加了署名。
荀彧没有询问“为什么走东门”,而是用商量的语气,问他“现在是不是还要继续从东门走”。
这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谦逊与尊重,而非单纯的客套。
因为短暂的走神,顾至还未来得及回答,底下的郭嘉就已嘴皮子利索地接了话:
“自然走东门。东门不但有顾将军麾下的士兵,还有曹仁、夏侯渊两位将军带领的几千个江、淮健儿。”
听到“顾将军麾下的士兵”这几个字,荀彧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
幸而主公不在此处,若不然,听到这八个字,他的神情定然难以言喻。
抹去这个有些许不妥当的想法,荀彧恍然明悟:
“原是如此。”
难怪,在明知东门城外也有一支军队的情况下,顾至还建议他们走东门,应当是看出了那支军队的来历。
城外那一支神秘的西凉兵来势汹汹,曹操不愿在城中久战,只拼杀了片刻,就将这个重要消息告诉曹仁。
“几千人?”曹仁这才知道城外还有这么一个即将逼近的隐患,剑眉深深地皱起,
“不与这些兵痞子纠缠了,先出城,往东走,和我带来的军队汇合。”
他率着轻骑入城就是为了曹操,如今得知曹操与其他家人安然无恙,自然也不会恋战。
时间紧迫,众人解决了一批敌军,且战且退。
巷中的几百个西凉兵如同嗅到血味的鬣狗,紧咬着不放。
郭嘉瞥了眼周围收到命令,准备退走的各家部曲,转向右侧的屋檐:
“顾将军,要不要我接你下来——”
却见屋檐上空无一人,顾至早已无影无踪。
大队伍的最前方,通往东城的石道上,顾至勒着马缰,回头:
“郭处士,你在叫我?”
郭嘉:“……”
他将手挂在荀彧的肩上,神色奇异得难以形容,似是无言,似是亢奋:
“这位小顾将军——他一直遛得这么快吗?”
荀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轻轻拨开郭嘉的手,给郭嘉塞了一把短刀,作防身用:“走吧。”
郭嘉不再耍笑,连散漫的神色都收敛了许多。
他牵着马,随着大部队撤退,挨着荀彧,被夜风吹得发紫的唇低声翕动。
“内城西北方向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在护从与门客的拱卫下,荀彧目不斜视地前行,回复的话语既轻且缓,只在郭嘉耳边绕了一圈,便湮灭无踪。
“无他,不过是推倒了一些朽败的房屋,截断了西城门通向府衙的主道。”
如果西侧那几千个西凉兵的目标真的是他们,一定会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