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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和魔气都在挤占他的躯体,一体双魂的下场只能是将魂魄更虚弱的一方挤出身体,如若强行争夺,只会让其中一个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饶是这般闻佩鸣仍旧没有让步。

“我会享有世间繁华,凡所想所求,皆能轻易得到。”

“我将与天命之女结合,她与我以神剑结缘,我们是天定姻缘。”

“最后,我将承载天命,立于万人之巅,成为群仙之首。”

他重复着命里的三条预言,竟无一条实现。

第一条,他幼时艳羡月圆花好,所求不过团圆美满,可偏偏睁眼就做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无来处无亲族,打有记忆以来,便在阁中被暗卫抚养长大。

少时立志离家成就伟业,却被告知自身不过是傀儡一具,连魂魄都只是晏珩随手割舍出的一缕残魂。即便终其一生寻觅自由,最后只能为阁主晏珩做嫁衣。

第二条,他已在晏珩强行启动赋生术,与他抢夺身体时看过他的识海记忆。天命之女早已与他喜结良缘,不过并非这一世,而是前世姻缘。

第三条,竟然反倒时最有可能实现的一条。

只要晏珩夺过这具躯壳,便能驱使魔族吞并南荒,这具躯壳,将会成为世间最强,无论是人是鬼是魔是仙,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梦寐以求的极致力量就在眼前,原来只需要放弃,就能得到一切。

“太过美好的预言,反倒成了我的死亡谶语。你说,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北上求学,何必费尽心思讨你的欢心,又何必遵从晏珩指引,去做自己不喜欢的打扮。”

闻佩鸣自顾自在棋盘上又下一子。

这一子稳稳定在中心,却没有解决城中燃眉之急,反倒迅速被显形的黑棋围困,吞噬绞杀。

闻佩鸣只好揉了揉眉心,强行提着一口心气继续找突围解困的办法。

“我一直在害怕,害怕有一日醒来,便发现自己成了孤魂野鬼。”

“什么富贵荣光都成了过往浮云,只要晏珩想,我就仍是那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师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死了,南荒怎么办,世上又会多出无数和我一般的孤儿。可是我这么苟延残喘下去,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晏珩的傀儡。我想要自由,这种渴望更甚于求生,可是如今,生死已经由不得我自己决断了。”

闻佩鸣稳住棋局,长舒一口浊气。

“认了一辈子命,这一次,让我自己做一回主吧。”他疲惫双眸中突然复现清明,回光返照似的挺直了脊背,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故作轻松嘱托道,“城内百姓早已被疏散送离此地,蔚云城还能再坚持三日,我会将全部灵力注入阵法内,化鬼强化魂魄,与晏珩抗争到底。三日之内,请灵君务必将晏珩斩杀于孤城内,聚魂于这副残躯,施以炽刑。”

他拿出天同残剑,想要自刎于这无力改变的棋局之前。

却被人及时拦下。

云杳窈出声阻止:“等一下。”

然而比云杳窈动作更快的,是及时赶来的问心,她飞身夺过天同,道:“怎么回事?”

天同的灵气早已耗尽,魔气也荡然无存,昔日神剑犹如废铁,只剩下剑柄和一尺长的断裂剑身。

“天同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剑灵都堕魔了,为何剑身会残破成这样。”

闻佩鸣深吸一口气,眼前直冒金星,他扶着额头缓缓回答:“剑灵?天同的剑灵早就消散才对,又怎么会堕魔呢。”

他为了维持法阵运转,几乎将自己的灵力都掏干净了,连昔日最引以为傲的本命剑天同都被他祭剑投阵。

不过闻佩鸣已经没功夫再思索剑灵去向,他被云杳窈扶了起来,看见问心拿着剑赶忙往回走。

只是没有走几步,便被云杳窈唤住:“问心,你要去哪里?”

问心握紧的手无助落下,她心里空洞洞的,像是缺了一角,可是剑本无心,即便是剑灵能够化作人形,那又怎样,恨和爱都是姗姗来迟,总让她措手不及。

该怎么给她和天同的千年恩怨做个了结呢,说她不舍,还是回答她方才偶遇故人幻影。

问心突然不知道刚才遇见的,到底是天同残存的灵识,还是她心底沉积已久的执念。

她无从回答,所以沉默着化作剑意与云杳窈神魂合一,与她并肩作战。

云杳窈放开鉴义,铺天盖地如蛛网一般的鉴义丝线盖过权衡,他凝视着闻佩鸣眼中那摇摇欲坠却不肯熄灭的星火,静默如渊。

“你的体内有一段灵树枯木做脊骨,因此才是晏珩夺舍的

最佳人选,如若让他神魂与你这幅躯壳相融,恐怕就棘手了。”

不仅如此,如果晏珩与闻佩鸣同时死去,南荒将会无人看管,真发崩塌后,各城会陷入混乱,南荒将会彻底沦为魔族乐土,到时候即便晏珩被铲除,可厮杀必将滋养出新的魔头。

那才是云杳窈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三息之后,她稳住气息,双手箍紧闻佩鸣双臂,轻轻摇晃,让他能够专心致志听见自己的话。

“保持灵台清明,再撑三日。”

鉴义潜入闻佩鸣体内,直至抵达识海深处。

云杳窈周身磅礴灵气骤然向内坍缩,尽数敛入识海深处。

她双眸轻阖,魂魄清光大盛,一道凝练如琉璃净火、璀璨胜过星河的人形魂体脱体而出。

魂魄轮廓与云杳窈本体无异,却更显缥缈空灵,手持一柄由问心剑意凝聚的光剑,只蓄力挥剑了结与晏珩的恩怨。

鉴义直刺入闻佩鸣混乱不堪的识海,想要将魔气中心的魂体强行撕扯出来。

甫入识海,景象骇人心魄。

再无棋盘权衡,唯有无边无际的晦暗混沌,魔气如浓稠的墨汁翻滚不休。万千猩红丝线不仅缠绕肉身,更深扎于这片神识虚空的每一寸,如同活物般蠕动,贪婪抽取着闻佩鸣的灵气,将其输往另一道魂魄中。

一道由纯粹魔气、滔天怨憎与无情剑意凝聚而成的魔魂正在沉睡,正是晏珩的魂魄。

他手中的拨雪剑身仍旧鲜亮,似乎从未染血,可上面的杀气与魔气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割破。

“灵君。”晏珩魔魂感受到熟悉的灵气,缓缓睁眼。

确认是云杳窈后,他潋滟双眸还闪过一丝茫然和挣扎,可魔气很快就吞噬他的理智,将他的欲望展露。

晏珩勾起唇角,他浑身魔气萦绕,可却仍旧如出尘谪仙,不染半分尘埃。

他有些幽怨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云杳窈眼都不眨,反问他:“你就这么舍不得去死吗?”

“我不是还你一命了吗?”晏珩有点不理解她的斤斤计较。

他嗤笑一声,理所当然道:“你已经斩杀了剑君晏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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