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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地坠落,沈情心底空洞蚕食的心又添了一道裂。
她下意识往前走。
李道玄一把抓住她,“别过去,小心被压成肉泥。”他死死盯着玄蛟的躯体,判断它坠落的方向,落地的方位,腿肚时刻筋绷着,一旦玄蛟将朝着他们砸下,他即刻会将沈情拉走。
又是一波香气袭来,可此刻的沈情觉得李道玄也不香了,她挣脱开他的手,直直往前走。
她心中有诸多疑惑,她要问一问宋玉溪。
李道玄:“幼安,回来。”他冷冷道。
沈情如发了狂的猫,浑身毛都竖了起来,一爪子抓在他脸上,“走开!滚!别命令我!”
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固执地往前走。
一颗滚烫的心仿佛被浇了凉水,李道玄脸色黑得不行,抿唇立于原地,似乎也不想管她了。
玄蛟越落越快,可它看似娇小的身躯仿佛没什么变化,无论下坠得多快,看起来都是那么细细一条。
沈情凝目仔细望了一阵。哦,原来是它一直在缩小自己的身躯,或许也是怕那么大的身子砸下来,伤及无辜罢,连到死了都还在为别人考虑。
缩小身躯只会让痛苦加倍。明明可以放纵一阵,明明能少一些痛苦。
沈情愈发迷茫,为何如此?就为了所谓的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苍生百姓”?
“啪嗒——”
小小的玄蛟落下,砸进了渭河里,它的头尾靠一层细细的皮肉连着,血成片成片地洇开来。
沈情歪了歪脑袋,旋即起身跳入河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冲刷着她娇嫩的肌肤,河里像是藏了针,她每游一存,成千上万的针就穿破肌肤,刺透血肉,疯狂钉着脆弱而坚硬的骨头。
仿佛回到了十二岁她与师兄于船上遇水妖那年,她自告奋勇会守护船上的的人,可被惹怒的水妖看破了她与师兄的亲密,指名道姓要她入水,不然就杀了船上一群人。
区区水妖沈情只需一个结界就能防住,可结界内被护着的人却听了水妖的威胁,把她推了下去。
她的结界能防妖,能困妖,能除妖,而她却打不过妖,也打不过人。
她不明白。
冰冷的河水刺骨,伴随着密密麻麻的水妖在她手臂啃噬,沈情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撕了阵眼中镇压的符咒。
结界破了,满船的人成了水妖的狂欢之物,尖叫、咒骂声不断,其中不乏对她亲人的诅咒,可很快,诅咒她耶娘的人被水妖一口咬破了喉咙,沈情头一次笑得如此灿烂。
人是最忘恩负义的东西,只有至亲之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五娘真蠢呐。
第93章
沈情毫不犹豫跳下河的那一瞬间,她的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沈情回头深深望了李道玄一眼道:“别过来,我自己会游。”
见她在水中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李道玄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他不禁骂道:“明明秋仁能带它上来,你脚伤还未痊愈,何须自讨苦吃!”
沈情固执道:“我能行!”
她抿唇一点一点游向奄奄一息的玄蛟,将她带上岸。
骤离水面,沈情嘴唇发紫,身子无意识哆嗦了一下,然而她的意识无比清醒。
沈情抽出腰间锦囊,从里掏出一张符,她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李道玄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每次看不下去想上手时,脑中总会浮现出她一脸倔强地说“我能行”的模样,于是他握剑的手缓缓攥紧,最终没有动作。
她呼出一口浊气,强行克制生理上的抖动,口中念咒,符纸化作点点金光在她手中化开,在空中游弋,随后金光化成一条长长的细线,没入宋玉溪断成两截的部分,如同绣线般将她的躯干缝好。
躯干完整,宋玉溪能化作人形了。
沈情顾不得洁癖,干脆席地而坐,有气无力道:“宋玉溪,你想活吗?”
小小的玄蛟尾巴甩了甩,它艰难地抬起脑袋,嘴里始终叼着一枝金桂。
枝头上的金桂成片绽放,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中还夹杂着一丝妖气。
被大火舔舐的金桂本应顺应而死,可宋玉溪日日靠着精血养它,于是金桂枝被强行扭转了命运,重新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无论被雷电击打,还是河水冲刷,宋玉溪都将它牢牢护住。
意识到嘴里叼着东西她不能说话,沈情动手想将她口中的金桂枝拿出,奈何宋玉溪呜咽一声,将脑袋转了个向,避开她的手。
沈情也累了,干脆抬手强硬夺走了那金桂枝,玄蛟发出哭鸣,沈情道:“告诉我,你想不想活,只要你说想,我立马替你和虫母解除魂契,那女人伤得很严重,根本没有活路,只要将虫母和她魂下结契,就能消灭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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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救你。”
玄蛟情绪有所波动,它蜷起身子,哀哀呜咽。
“五娘,说话。”沈情势必要一个答案。
玄蛟躯体散发点点星光,逐渐拼凑成一个人形,宋玉溪同沈情一般,缩着身子坐在地上,身躯巍巍颤抖。
她紧锁眉头,眼眶爬满血丝,张了张口。
只一眼,沈情浑身遍布鸡皮疙瘩,她不禁瞪大了眼。
宋玉溪口中被一团白色蠕动的东西盘踞沾满,那蠕虫身上光洁无比,可皮肤好似有无限张力,越扩越大,牢牢吸附着宋玉溪的上颚,蠕虫裸露在外的虫口只有指甲大小,可内里却布满密密麻麻一圈圈的尖刺。
蠕虫的虫口正一张一翕蠕动,嚼着什么东西,凑近一瞧,是一团鲜红的肉。
随着那团肉被蠕虫的锯齿碾碎,咀嚼,宋玉溪身躯时不时剧烈颤抖一下,她双眼含泪,口滴鲜血,困难且囫囵道:“我、不想死——”
沈情眼中一亮,她立马道:“我给你解契!我们马上去找那女人!”
宋玉溪扑过来死死抱住她,“不、不行!”她说的话实在模糊,得细细去分辨。
她一靠近,细细的咀嚼声立马传入沈情耳畔。
沈情呆愣地看着她,似是不明白。
宋玉溪哭着道:“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我还没看过扬州的风景,我一辈子都困在渭南县,我好想出去看看,哪怕是去长安城看看也好。”
可虫母醒的太早了,实在是太早了啊。
沈情呢喃道:“你不是不想死吗,我能救你。”
宋玉溪哭道:“我不能这样,桐儿在找她的阿娘,幼安,她需要阿娘。”
沈情还是不明白,明明女人都快死了,那叫桐儿的女孩失去阿娘是必然的,为什么还要救一个本该死的人?
她开出的条件都那么诱人了,为什么她还是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死?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宋玉溪道:“这是我欠她的,阿郎伤了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伤她一次。”